遇上大憨這樣級數的酒國高手,別說隻是在酒醪中泡過的古早神醫,就是張飛那種動不動抱著壇子灌的選手,估計都得跪。
因為,劉樹認識這貨二十幾年,就從沒看他醉過,但大黑臉張飛可是喝醉酒了被人割了腦袋。
很顯然的,哪怕大憨出於尊重,古早神醫喝一碗他幹三碗,最終的結局也是老頭兒早早的麵色酡紅,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如果不是劉樹早有防備,老頭兒早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酒精麵前,可能也是人世間最公平的位置,不管你是名人貴胄,還是無名小卒,能消化的就笑到最後,不求行的,就得乖乖躺下。
那邊由大憨把老頭兒扶去睡下,這邊的阿嬸卻是興致不減,又拉著劉樹說了好一會兒話,除了人參帶來的興奮,話題內容更多的自然是劉樹明天要去看她的寶貝姑娘劉苗苗。
別說劉樹這個當堂兄的回來快一個月沒見到高三人,就是她這個當媽的也沒見到,也就是每周和女兒通一次電話,心裏的想念自然是無以複加。
但現在的阿嬸可不是以前的純家庭婦女了,她現在可是村委會治下的山貨評定小組組長,手底下帶著七八號人,全村家家戶戶送來的山貨,都得由她們先過上一道,定好了評級雙方沒有什麼疑問,村委會那邊才會入庫。
這會兒的阿嬸不光是村裏的紅人,也是大忙人。
明天正好又是收貨的日子,她這個領頭人那裏走得開?當然隻能拉著侄子細細交待了,讓他問問女兒缺什麼,最近學習如何......
林林總總,聽得劉樹基本什麼都沒記住,到最後隻記住了兩條: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另外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別給家裏省,爸媽有。
不過,劉樹沒有嫌煩,耐心的聽著交待完這一切的阿嬸回憶他和小妹小的時候。
說回家看見他們兩個在灶膛裏烤地瓜,吃得滿臉滿嘴都是黑灰;說還有一次看見女兒滿臉都是淚痕,卻硬是不說原因,後來才知道是為了吃櫻桃,那會兒不過十歲的劉樹和大憨兩人甩了根繩子到樹枝上,然後一頭綁著三歲的小姑娘,另一頭由兩個半大小子開始拉......
傳說中的定向滑輪原理本沒有錯,就是櫻桃樹枝沒承受住這樣的拉力,斷了。
小姑娘幾乎是呈大字型掉地上的。
隻是,為了兄長不挨打,小姑娘硬是忍著疼不吭氣。
一旁陪著的大憨傻樂。
劉樹卻少見的眼圈微紅。
曾經的他也不懂,麵對親人長輩的絮叨,隨意答應幾聲就跑開了,一直到在社會上摔打兩年,才懂得,這些絮叨這些回憶裏,都承載著名之為愛的東西。
他那兩年,隻是努力的想著如何在大城市站穩腳跟,如何多掙錢替家裏減輕負擔,很少有時間去想愛他的親人們是怎麼想的。
然後,他現在已經再也聽不到老太爺坐在陽光下給他講關於行軍壺的故事,給他講曾經缺吃少穿的年代大家夥兒是怎樣一起咬緊牙關度過的了。
不過幸運的是,他長大了,也回來了,能陪著阿叔阿嬸在酒足飯飽之餘說說閑話,就是最實在的幸福啊!
比起所謂的鵬程萬裏,和親人們永遠隻是在視頻中不鹹不淡的說幾句問候,劉樹更喜歡眼前的感覺。
直到11點過了,專門交待了讓劉樹等她夫妻兩個明天拿些東西帶給女兒,阿嬸才和要回家看家門的大憨一左一右扶著已經醉意朦朧的阿叔離開。
意外得了顆野山參,明天又要見許久未見的小妹,喝了些酒的劉樹難免有些激動,有些睡不著,幹脆跑到距離老房子百十米外的人工水潭裏泡個涼水澡。
六月的江南,已有些暑氣,密布高樓大廈、人潮如織、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最少也得三十度往上了。
但對於九溪村來說,溫度卻一直保持在二十六七度左右,那可是比距離此地200多公裏的省城錢江要舒適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