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了藏區的一個野外軍區中,因為有子兮的命令,來接機的人很是低調,隻有兩名軍人,但卻也都是少尉軍銜,他們被派來給子兮等人帶路,眾人大約又坐了半個小時的車,才到了子兮外公居住的地方。
子兮看著不遠處那孤零零的小屋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真的很難想象,在正常社會生活的人會願意住在這樣的地方,簡陋而且孤僻,偏遠而沒有生息,不遠處就是白茫茫的雪山,如果說這裏還有什麼優點的話,也許就是那遼闊的景色,令人覺得心曠神怡,沒有壓力吧。
這是和她在叢林中完全不同的感覺,叢林中危機密布,看似無害卻到處都是危險,而這裏卻讓人心情遼闊,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白雲飄飄,幾隻鷹雕在自由的飛翔,這樣的景色想必隻要是見過一次的,便很難再忘記了。
但即使如此,子兮還是很難想象,她應該叫做外公的那位老人,為何要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
“龍軍長,您的外公就住在那裏,我們過去吧。”負責帶路的軍人說道,子兮點了點頭,走向了那座山腳下的孤屋。
子兮站在門前輕輕的敲門,一個穿著軍裝的女兵帶著一臉激動的為子兮打開了門,女兵看了子兮一眼,似乎確定了子兮的身份,向著子兮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龍軍長,您好,您請進。”
子兮進入到了狹窄的屋內,屋子裏的情況一目了然,簡陋的環境透著一絲淒涼,老人躺在床上,眼神卻十分激動的看著子兮。
激動,安慰,回憶,驕傲,傷感,痛苦,種種情緒從老人那渾濁的眼神閃過,速度快的讓子兮都來不及捕捉,子兮覺得,自己從老人這眼神中似乎看到了老人過往的一生,諸多情感甚至是她都無法體會的。
一時之間,還沒有說話,子兮的心中變已經有了感動的情緒。
“外公。”子兮輕輕的喚了一句,坐在了老人的床邊,這裏雖然簡陋,但應該是爺爺的關係,這裏卻有著許多先進的醫療器械,老人看起來被照顧的很不錯。
“孩子,嗬嗬嗬……咳咳,我終於見到你了,我終於見到你了。”老人頗為費力的伸出手臂,想要握住子兮的手,子兮將手放在老者手間,看到老者欣慰的笑了。
老者也就是子兮的外公,名為餘業,他的病顯然很嚴重,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咳嗽不已,看著此情此景,子兮有種不好的預感。
“外公,別激動,我外公到底得了什麼病,怎麼會這麼嚴重?”子兮先是安慰了幾句,但話鋒一轉便皺著眉頭問向了那名醫務人員。
“沒事,咳咳,其實就是歲數大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外公不礙事的,別擔心,倒是這幾日聽小周醫生給我將了一些你的事,讓外公聽了真是開心啊,沒想到餘業到老了,不僅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外孫女,竟然還是一個如此了不起的外孫女,外公就是死了啊,也一定是笑著死的。”
餘業雖然一直獨自生活在雪山腳下,但其實卻也不算是一個十分孤僻的人,他也是厭惡了塵世的喧嘩,再加上唯一的女兒和外孫女死於意外,心灰意冷,才一個人在這裏生活了這許多年。
“您不會死,我會帶您去治療,一定不會死。”子兮握緊了外公的手,一字一句極其認真的說道,老者此時的狀態讓她不由的想到了那名在叢林中教她雕刻的師傅,那個時候師傅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帶著一臉欣慰的笑容,緩緩的閉上眼睛,卻再也沒有睜開。
那個時候,她也才真正的明白,除了那無處不在的危機有可能奪取人的生命以外,這種病痛的折磨卻更是讓人無奈,因為麵對老者生命的流逝,她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傻丫頭,這個世界上哪裏不會死的人呢,人活夠了也就應該死了,不要為外公傷心,外公這輩子的心願啊在見到你以後,也算是了了,隻要你以後可以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外公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餘業可以感受到子兮的激動,也可以感受到子兮話語中的認真,雖然隻是剛剛見到自己的這個外孫,但這幾日卻真是聽了不少有關子兮的傳聞呢,子兮的強悍,子兮的風光,子兮的種種事跡,全都讓他十分欣慰,雖然子兮不姓餘,但卻也是他餘家的後人啊,這些種種都讓這個老人覺得十分的驕傲。
其實死並不可怕,尤其是一個沒有任何遺憾的人,雖然他也想活著看著子兮成家生子,也想看著這個丫頭幸福的生活,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這麼多年來的心情抑鬱,這麼多年來的苛待自己,他的身體已經沒有再好起來的希望了,不過好在,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