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事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蘇安淺盯著常歡。
常歡挑了挑眉,也不多留。
蘇安淺守在急救室外,兩三天來接連這樣的起伏讓她精疲力盡,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全是那個線人和常歡的話,她沒辦法一下子把所有紛亂承受住。
醫生焦急著臉色推開門走出來時,她的預感不太好,顧不上無力的身體,急忙迎了上去,“醫生,我媽怎麼樣了?”
醫生正擰著眉,“很嚴重,別的先不說,她現在需要輸血,醫院庫存不足,從其他調也需要時間,程序複雜,以前有人給她輸過血麼?”
蘇安淺心裏一陣陣的打鼓,那種緊張不知從何而起。
“我不知道……”她也皺著眉,喃喃的說完,又問:“我媽是B型血沒錯吧?”
她在腦子裏費力的尋找認識的人誰是這個血型。
“我來吧。”燕西爵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旁邊。
他臉色並不是十分的好,表情淡漠,但說話時低沉的嗓音是清晰的,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醫生,“我是B型血。”
醫生看了看他,因為眼熟,然後皺了眉,“你不是……你行嗎?”
燕西爵冷峻的五官沒什麼變化,隻動了動嘴角,“救人要緊。”
如果是以往,他絕對不可能救付嫣,但恨了她這麼多年,真到看著她死的時候,他還是做不動無動於衷。
蘇安淺抿了抿唇,“不用。”
她的視線是冰涼的,“我會找別人的,不需要你。”
他們之間已經說不清關係,說不清到底誰欠了誰,但至少這以後,她不想欠他一分一毫。
“你母親等不了。”燕西爵一針見血的提醒她,目光淡淡。
醫生也皺了眉,看了她,“蘇小姐,現在情況緊急,如果可以,隻能這樣,您必須要同意簽字的,否則你母親有個萬一也說不好。”
蘇安淺握緊手心,沒有別的選擇。
她也跟著進了急救室。
那是付嫣勉強醒了過來,眼皮無力抬起,但是沒想到,意識混亂的付嫣看到燕西爵時,情緒竟然劇烈起來。
大概是知道燕西爵要給她輸血,她幾番吃力的躲開醫生的針頭,甚至意圖打亂醫院裏的秩序。
蘇安淺眼圈紅了,握了她的手,“媽,我知道您不喜歡燕西爵,可現在您身體急需輸血,等您好了怎麼責備我都行,現在您一定要配合醫生,好嗎?”
付嫣不但不聽,還冷陰陰的盯著蘇安淺,僵硬的把自己手抽了回來。
那種眼神,讓蘇安淺覺得脊背發涼,好像是她讓母親變成這樣,好像她成了敵人。
她無措的站在一旁。
“你不是我女兒!”付嫣嘶啞而模糊的聲音,狠狠盯著她,“我白養了一個廢物,到最後把我拖累致死。”
蘇安淺怔怔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看起來孤落、無助,又不肯相信,眼淚安安靜靜的掉落,呆呆的站著。
她當然聽得懂付嫣的話,因為先前燕西爵就說過的話,因為那個線人說的種種。
半晌,她終於淒然看向病床的人,“所以,公司、爸,真的都是您一手謀劃成了今天的模樣,又利用我……?”
她說不下去了,一切都太明白了,她怎麼自欺欺人都沒用的。
付嫣似乎是諷刺的笑了笑,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沒命。
她那樣的人,是惜命的,但走到今天的地步,有些事已經心裏有數,就算還剩一口氣,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更痛苦。
因為前有燕嘯坤,後有魏則成那個畜生,還有法律,她不如死了來得痛快,還能落個死者為大的從輕處罰。
這一輩子,她隻能認了。
目光卻陰狠而不甘的盯著燕西爵,“因為你,毀了我一生!
儀器上的數據急劇變化時,醫生忽然緊張起來,急促而有序的術語不斷響起,醫生輪番給付嫣做著檢測和搶救。
蘇安淺皺著眉,木然的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的忙亂。
病床上的付嫣已經昏過去,蘇安淺不知道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也無力去想。
她忽然覺得悲哀,好好一個家怎麼會是這樣?那她又是誰?現在又是什麼身份?
燕西爵給付嫣輸血了,但是付嫣的情況似乎還是比之前糟糕了,燕西爵蒼白著臉結束輸血時,醫生依舊沒有停止對付嫣的分秒必爭。
她扶著燕西爵出了急救室,到了門口停下,也鬆了扶著她的手。
冰涼的手卻被男人包進寬厚的掌心,薄唇血色甚少,低垂的視線很沉很深,道不盡的內容,但他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