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驚了驚,“蘇、蘇安淺?”
腦子裏極力搜索著,其實也不陌生,但隻能搖頭,可麵對著燕西爵冷厲得幾乎把人吞噬的壓迫,醫生隻能結巴著:“我這就幫您查!”
醫院很大,係統很多,從不同科室查一個人的姓名,要的時間卻不算很長。
隻不過查到結果的時候,醫生皺了皺眉,然後緩緩抬頭看了燕西爵,聲音有那麼些的不確定,“燕先生,關於蘇小姐,登記顯示,她在婦科……手術室。”
燕西爵腦子裏根本搜索不到她會去那個地方的理由,她受傷的是腿,去婦科?
“什麼手術?”一邊想的時候,燕西爵下意識的問了。
醫生抿了抿唇,“人流。”
“轟!”一下,燕西爵隻覺得腦子似乎炸了,冷峻的臉有些恍惚,聲音都變得輕飄起來,“你說什麼?”
醫生再次硬著頭皮重複回答,“流產。”
而醫生的話音落下,燕西爵已經把她拉了過去:“帶路,立刻!”
那時候他竟然感覺到了害怕。
腦子裏不斷湧現出她曾經問過如果懷了怎麼辦的樣子。
燕西爵想過很多種可能,偏偏沒想過這一種。
走到手術室門口的時間並不久,但他腦子裏刷過很多東西,曾經,他是抱著目的接近了她,所以同時準備了離婚協議。
可是從知道她才是給燕雅捐肝的人開始,到知道她曾經暗戀他,再到她那麼坦然麵對感情,他從未表過態,心裏卻早已明確了。
“先生!”走到手術室門口,醫生攔了一下燕西爵,“您慢點,影響到醫生手術出什麼差錯會對蘇小姐不利。”
燕西爵一把將擋路的醫生拉開,揚手推門進去。
裏邊的光線並不太好,但台子上開了燈。
他忽然闖入,醫生第一反應是立刻起身,把病人的隱私蓋住,正好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可以說是結束了,也就皺了眉,責備的盯著門口巋然而立的男人,“你這人幹什麼的?怎麼隨便闖進來?”
燕西爵緩緩走過去,一張臉像結了冰,又好似萬物枯死的荒原,那種眼神,冰冷而壓抑,透著說不出的疼,一點點轉為憤怒。
醫生看到他的表情硬生生的愣了一下,那麼英俊的臉,卻極其懾人。
她躺在那兒,雙腿在他闖進去時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合上,蒼白的臉沒有表情,像毫不在乎,又像過分絕望。
被醫生遮蓋的之後,她的雙腿依舊露在外麵,此刻顯得越是白,因為腿間那一抹血紅如此刺眼。
醫生雖然忌憚燕西爵,還是把蘇安淺扶了起來,讓她把衣服穿好,道:“沒打麻醉能挺過來已經很熬人了,一定要多休息,注意補血。”
蘇安淺嘴唇白得自己都能感覺到,指尖沒有力氣,可是身上沒有痛覺。
全程,她沒有勇氣去看那一灘血紅,指尖死死的捏著。
她是被推回病房的,手上掛著點滴,逐漸覺得身體有那麼些力氣了,可是目光猶如死灰。
病房的門“砰!”一聲極其大力的被關上,而她的表情沒有變。
燕西爵冰冷憤怒的臉出現在她視線裏。
她沒想過他會是這種痛不欲生的表情,也就略微的笑了一下,蒼白的柔唇出現一個諷刺的弧度。
“那是我的孩子!”燕西爵許久不說話,嗓音嘶啞得不像樣,一雙視線幾乎能在她身上挖一個洞。
她就這麼拿掉了,沒有跟他說過一個字,沒有打過一個招呼!
燕西爵從沒有這樣的疼痛過,從心底裏剜著疼,一寸寸的蔓延。
而她蒼白的笑著,“那隻是我身上的一塊肉,你欺騙我去娶了別人,我用你的錢打掉你的孩子,很公平。”
氣息有些弱的聲音,說話卻那麼的傷,像一刀刀插在他胸口。
燕西爵立在床邊,按著床頭的手青筋暴起,幾乎把床架捏碎。
然後好久,他隻是暴躁的吼了她的名字“蘇安淺!”,三個字震得病房都震了震,然後一聲巨響。
他不敢碰她,一絲一毫都不敢,所以把旁邊的東西砸了,好好的櫃子無辜的碎裂開來。
燕西爵雙手捋過粗硬的發絲,低眉盯著他,墨色的眼圈又微微發紅的跡象,嗓音沙啞而忍痛,“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就是這樣?那是我們的孩子!”
蘇安淺笑得有些淒落,說著反話,“我不配愛你,不配給你生,柯婉兒是你最愛的人,從今天起她是你妻子,請你找她生。”
她一次又一次的去向在禦景園,他們的別墅看到的東西,一次比一次心痛。
撇過臉,手術時沒有麻藥都沒有流一滴淚,一轉過去,還是哭了,靜靜的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