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百川投日的事情,你們軍統局掌握到了什麼程度!”不想讓麾下將領們有過多疑慮,蔣介石故意將聲音提高了一些,向戴笠詢問。
“報告委員長,軍統一直在重點跟進這件事!”明白蔣介石的心思,戴笠立刻大聲回應,“到目前為止,已經了解到閻錫山與日方特使的第一次會麵時間,以及日方特使的姓名和履曆。相關為日本特務提供便利,保護他入晉的人員,也都挖了出來。準備實施重點打擊!”
“嗯!”蔣介石滿意地點頭,一邊轉身往會議室內返,一邊繼續詢問,“說具體些!先前那份報告,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
“是!”戴笠伸手攙扶住蔣介石的胳膊,一邊走,一邊用非常簡練的語言彙報,“據軍統局精銳特工調查,閻百川在中原大戰後,就跟日本人有了勾結。但後來鑒於全國形勢與民心,他又食言了,並且主動派人去向關東軍做了解釋。前年日方拉攏吳佩孚不成,便又想起了與閻百川之間的協議,再度將目光轉向了山西!”
“噢,原來如此!”蔣介石想了想,輕輕點頭。吳佩孚拒絕日方拉攏,最終被日方謀殺的事情,他曾經專門派人了解過。並且還在重慶給吳佩孚舉行了公祭活動,親手送去了挽聯。但是他當時卻沒有考慮到,日本人做事向來不達到目的不罷休。沒了一個吳佩孚,就會找上李佩孚,趙佩孚,中國這麼大,軍閥那麼多,總能找出一兩個骨頭軟的來!
“據軍統的精銳特工人員了解,日方是在去年夏天,悄悄跟閻錫山建立起聯絡的。最初是通過漢奸蔡雄飛聯絡上了閻百川的警衛軍長傅存懷,然後又派閻錫山的故人白太衝化妝潛入了克難坡做說客。去年新軍倒向八路後,雙方的聯係便迅速加快,今年一月,日本特使就悄悄進了二戰區司令部。”
“該死!”蔣介石氣得一拍桌子,破口大罵,“閻老西罪該萬死!他這樣做,怎麼對得起那些戰死在沙場上的晉軍將士?!虧我還一直把他當個人物,原來他早已墮落到了如此丟人的地步!”
“閻百川的確越老越不爭氣。”戴笠小心翼翼地挪了下桌子上的茶杯,以免被蔣介石失手打碎。然後笑著補充,“據我們軍統打入晉綏係內部的特工了解,眼下晉軍內部,很多人對閻百川都非常失望。包括他的心腹軍師趙戴文,都閉門謝客,不再出來見任何人了!”
“你說的是趙次壟,此人倒是個俊傑!能把他拉到中央這邊來麼?!”蔣介石的眼睛立刻一亮,異想天開地詢問。
“難!”戴笠輕輕搖頭,“我們的人跟趙戴文接觸過,他現在的確已經心如死灰。既不願意看到閻錫山繼續墮落下去,又不想出麵反對閻錫山,導致晉綏軍分崩離析。所以幹脆躲到家裏誰也不見,準備把自己囚禁至死了!”
“此人果然忠義!”蔣介石點點頭,對趙戴文的行文甚為讚同。“閻錫山雖然越老越糊塗,但是在年青時,卻的確收攏了一大批人才!可惜了,他們太可惜了!”
“的確,是閻百川誤了他們!”戴笠想了想,再度低聲附和。
“既然你們軍統對閻錫山與日寇勾結的事情掌握得如此清楚,當時為什麼沒有想辦法阻止?!”蔣介石的思路卻迅速跳躍到另外一方麵,皺起眉頭,盯著戴笠的眼睛質問。
戴笠立刻緊張的麵色大變,趕緊站直身體,小心翼翼的解釋,“打入晉軍內部的特工,手裏都沒有兵權。而閻錫山與日本人之間的所有聯係,派得都是他的絕對心腹,並且沿途一直有重兵護送。軍統的特工很難下手,也很在第一時間就掌握到相關情報!”
“噢!”蔣介石想了想,理解地點頭。閻錫山再不濟,也是成名多年的一方梟雄。而軍統局在民國二十六年才正式成立。短短四年時間,不可能滲透進晉軍的核心部位。能取得目前這樣的成績,已經相當難得了,實在不宜奢求更多。
“不過,目前的滲透工作,已經進行到了閻錫山的警衛部隊當中。如果委員長有需要的話,軍統可以現在就製定出一個行動方案,搶在閻錫山跟日寇達成協議之前,下手除掉他!”揣摩著蔣介石的意思,戴笠繼續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蔣介石斷然拒絕,“現在下手太早。並且晉綏係還沒徹底對閻錫山失望。軍統動了他,反而會引發晉軍上下的同仇敵愾之心!”
“那卑職就讓特工繼續在閻錫山身邊潛伏,隨時準備響應委員長的命令!”
“好!”蔣介石最滿意的,就是戴笠知道進退,從來不會自以為是,“人才難得,能不犧牲,就盡量不要犧牲他們。不過,你要讓他們近期緊盯閻錫山那邊的動靜,避免晉綏係對商震下黑手。還有,閻百川在電報上提到的那個察綏分站的站長,該處理就盡快處理。居然給八路軍遊擊隊提供庇護,我看他的膽子真是大的沒邊兒了!”
“是,卑職,卑職這就,這就安排人手去,去處理相關事宜!”沒想到蔣介石的思維跳躍性如此之大,戴笠有些跟不上節拍。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回應。
“怎麼了?惜才了?還是這個人有什麼不得了的背景?!”蔣介石立刻聽出了戴笠話語裏的遲疑之意,看了他一眼,不解地追問。
“他,他.....”戴笠又猶豫了片刻,咬了下牙,低聲彙報,“卑職,卑職私下以為,閻錫山未免小題大做了些。堂堂一個戰區司令,居然不顧身份去難為一個小小的察綏分站站長,傳揚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他是故意這麼做的,想借機了解我對他的態度!”蔣介石撇撇嘴,非常不屑於閻錫山的作為。“但是你那個部下,卻不得不處理。軍統站在防共的第一線,堅決不能容忍他的這種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