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你一個都沒私藏!”副司令員張霽雲卻不完全相信劉國梁的解釋,笑著揭發,“我昨天在去食堂吃飯的路上,還看到一個呢。肩膀寬寬展展的,一臉正氣。姓什麼來著?讓我想想,這記性,對了,好像是姓方.....”
“你說是他啊!”聞聽此言,劉國梁臉上的表情愈發苦澀,“他我可不敢推薦給老蘇!這是個寶貝,我一直沒敢給分配到下麵去。現在正愁不知道該怎麼安排他呢!”
“怎麼了,那位小方同誌,你們兩個是說的方國強吧?!開動員會的時候,他坐在第一排,當時給我的印象挺好的啊?!”蘇醒詫異地看著劉國梁,目光中充滿了迷惑,“很利落的一個小夥子,說起話來有板有眼,做事也非常認真!他怎麼了?怎麼反倒讓人劉大總管頭疼了!”
“嗨,甭提!這孩子,唉,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劉國梁歎了口氣,呲牙咧嘴地回應,“很幹練的一個小夥子,就是,就是,嗨,我真知道該怎麼評價他!他是魯大畢業的高材生,主攻方向是機械製造。七七事變前投筆從戎,在半路上遭到了漢奸的截殺,與同伴們失散了。隨後就流落到了冀中一帶,參加了咱們共產黨的抗日隊伍。打起仗來很勇敢,成長得也挺快。去年年初的時候,晉察冀軍分區決定送一部分表現出色的戰鬥骨幹到抗大作為後備幹部培養,他是呂正操將軍親自點的名。在抗大的學習成績和表現,也是有目共睹,無論是政治課還是軍事課,差不多門門都得了優秀,並且......”
“那你為什麼看不上他?!”沒等劉國梁訴完苦,蘇醒就大聲打斷。從對方的描述中,這個方國強不是一般的有本事。這樣一個優秀的苗子不放到一線去工作,卻扣在手裏讓他虛耗青春,無論如何,都不是個稱職的領導幹部所為。
“我不是看不上他,我是......”劉國梁皺了下眉,急頭白臉地辯解。“好吧!就按你老蘇的說法,我又犯了吹毛求疵的錯誤了!這位小方同誌哪裏都好,唯獨一點,讓我很難對他放心。他在畢業前受過一次警告處分,雖然已經撤消了,但畢竟是受過處分的人.....”
“既然已經撤消了,就不該是問題了麼!”蘇醒聽得微微一愣,再度低聲打斷,“難道這裏邊還隱藏著其他問題?或者說他的履曆當中也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
“那倒是沒有?”劉國梁又是一聲輕歎,低低的補充,“其實,他那個處分,也有點兒委屈。去年夏天的時候,不是有一群社會賢達去過延安做聯合抗日方麵的調查麼?小方同誌作為學生代表之一,領著他們四處巡視。其中有幾個屬於那種性格特別狂狷的,在視察完咱們的抗大校園之後,說了幾句侮辱性的話。咱們這個小方同誌,當場大聲反駁了一番。結果雙方越說越激動,最後幹脆演變成了全武行。那些隻懂得坐而論道的家夥,怎麼可能是小方這種戰場上打過滾的人的對手,三個打一個,還是被小方全撂翻了。然後賢達們就到邊區**去抗議,結果小方同誌就挨了個警告處分,並且被勒令當眾向挨打的那幾個家夥賠禮道歉!”
“噢,是這樣!”蘇醒惋惜地點頭,“看來這位小方同誌,個性不是一般的強。”
“太喜歡較真兒,根本不分場合,沒考慮後果!”副司令遠張霽雲也歎了口氣,低聲評價。不怪劉國梁不敢輕易將方國強安排到一線崗位,這種剛烈而又不知變通的性格,的確容易帶來問題。像毆打社會賢達這件事,從道理上講,雙方肯定都有責任。問題是,延安邊區**,需要這些社會賢達給予輿論方麵的支持與配合,這種情況下卻依舊因為幾句言語上的冒犯跟對方起了衝突,顯然屬於社會經驗過於單薄,或者大局觀方麵有所欠缺。
“嗯!”蘇醒再度輕輕點頭,然後皺了皺眉,低聲向劉國梁谘詢,“你剛才說,他是去投筆從戎的路上,遭到漢奸的截殺,然後被咱們遊擊隊收留的?具體在什麼地方?同行的還有哪些人?你知道麼?”
“應該是在一個叫葫蘆嶼的地方,處於北平和保定府之間!”劉國梁想了想,低聲回應。“證明人,好像沒有了。據他自己書寫的履曆,當時他被打懵了,隻顧著自己逃走。其他人什麼情況一概不清楚!也根本不敢回頭去看。那段時間好幾支學生隊伍都遭遇到了類似的情況,不少人死不瞑目。”
“應該還有一個!”蘇醒搖搖頭,慢慢豎起一根手指。“隻是小方自己不知道罷了!張鬆齡同誌,也曾經跟我說起過同樣的經曆。他也是七七事變之後投筆從戎,也是在一個叫葫蘆嶼的地方被漢奸打散的,跟方國強同誌一模一樣!”
注1:冀熱察挺進軍,由八路軍第120師一部分和晉察冀軍分區的遊擊隊伍合編而成,總兵力在六萬以上,戰鬥力很強。
注2:抗大。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 1937年正式命名。曾經為八路軍培養了大批的中層幹部。許世友,李先念,都曾在此接受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