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二章 五月的鮮花 (五 上)(1 / 3)

第二章 五月的鮮花 (五 上)

民國十七年北伐軍攻打山東,濟南百姓可是簞食壺漿、恭迎王師!結果日本人一開槍幹涉,國民革命軍立刻宣布不抵抗,任由人家將自己七千多部隊給繳了械。隨後日本人進入城內大肆燒殺,連國民**的交涉專員蔡公時拖了出來,都給當眾槍斃。而時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的蔣介石先生卻委曲求全,不但不肯率軍替蔡公時報仇,反而嚴令北伐軍不得開槍還擊,以免事端擴大。五月十七日,隨著北伐軍最後兩支部隊奉命撤離濟南,日軍旋即以戰勝者的姿態入城。對手無寸鐵的濟南居民進行了大屠殺,當日屠戮一萬一千餘人,還有六千餘居民受到割鼻、切指、割乳、剁腳等慘無人道的傷害。

事情過後,中央**為了“顧全大局”,繞路繼續北伐。將整個山東徹底從記憶中抹去。然而濟南百姓卻永遠忘不了,是誰在最危難時刻辜負了他們!再也不會相信,中央**真的能承擔起振興國家、洗雪外辱的重任。

饒是彭學文口才再好,於血淋淋的事實麵前,他也無法為中央**辯解。盯著方國強的眼睛看了好半天,才喃喃地說道:“那時,那時是因為國家尚未能統一。**沒有力量抵抗,所以隻能暫且忍辱負重,臥薪嚐膽!”

“好一個國家尚未能統一?!”方國強聳聳肩膀,冷笑著撇嘴,“九一八事變時,國家統一了麼?長城血戰時,國家統一了麼?就是現在,二十九軍在北平苦苦盼著後方支持時,國家統一了麼?如果日寇拿下北平之後繼續南下,**是不是還要以‘國家尚未統一’當借口,再忍辱負重一回?!辛亥革命都這麼多年了,**連整合國家都做不到,這樣的**,還能指望它幹成什麼事情?”

一連串的質問,讓彭學文招架不暇。瞪圓了眼睛不斷後退,一直都退到平地上了,才猛然清醒過來,扯開嗓子大聲咆哮道:“那也比你去延安強!如果不是他們一直扯後腿,國家早就統一了!”

“我隻是說,那是一種選擇!”方國強終於扳回了一局,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至少,他們是全新的,不像你的中央**那樣,未老先衰。”

“一個國家,一個**!”彭學文向上衝了一步,揮著胳膊喊口號。

“如果這個**承擔不起保護老百姓的責任,就該自己主動讓賢!”方國強向下走了幾步,與他針鋒相對。

二人互相怒視,胸口起伏,喘息得像兩頭發了瘋的公牛。隨時都準備低下角,將對方開腸破肚。

本質上,方國強與彭學文其實是同一種人。都壯懷激烈,憂國憂民,而同時又對現實感到深深的絕望。不相同的是,後者絕望的對象是地方軍閥。而前者,絕望的對象卻是國民黨中央**!

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青年人一樣,他們迷茫、憤懣,竭盡全力想尋找一條拯救國家民族的道路。也與這個時代其他大多數年青人一樣,他們一旦認為自己所尋找的道路正確,便會一條路走到底,百折不撓,九死不悔。

如果有人阻擋了他們的道路,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從對方屍體上壓過去。甭管對方是有心,還是無意。所以,他們不相遇則罷了,一相遇,必然會發生劇烈的碰撞。就像今天一樣,劍拔弩張。

好在其他北平和山東的學子們都沒走遠,聽到身背後的聲音不對勁,立刻掉頭跑回來,抱住了彭學文和方國強兩人的腰。連拉帶全,將二人扯回了各自的房間。

一場突然而來風波,在友誼麵前,暫且偃旗息鼓。但彭學文和方國強兩人之間的那些對話卻被在場所有學子聽了個清清楚楚。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在和平飯店舒適的席夢思大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道有多少人,驀然發現,自己先前認為理所當然的選擇,其實未必完全正確。至少,從另外一個角度上,還有存在很多缺陷和問題。

第二天早晨起來,包括張鬆齡在內的眾學子們,個個都頂了黑眼圈。大夥都極力回避昨天晚上的話題,但目光偶爾相遇,卻都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更多的困惑與迷茫。吃過早飯之後,有一位姓朱的中年人上樓,給大夥退還了昨天支付的酒店押金和飯錢,並且非常真誠地替秦老板向大夥道歉,昨天的確不勝酒力,才提前退了席,他日一定再補兩桌,以盡地主之誼。

“秦大哥太客氣了。我們這次不請自來,已經給秦大哥添了許多麻煩。哪好讓他再破費!”對於這個愛國且坦誠的商人,周玨是打心眼裏佩服,笑著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敢受對方如此厚禮。

“應該的,應該的!”朱掌櫃與昨天大夥在前台遇到的那個小胡子,於待人接物方麵簡直有天壤之別。一邊點頭哈腰,一邊誠惶誠恐地繼續補充道:“我們東家說了,你們都是國家未來的希望,理應受到他的支持。今後就把和平飯店當做自己的家,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我們都列隊歡迎。無論住多久,都不會收取任何費用!”

“秦大哥真的太客氣了!”彭學文也覺得非常不好意思,笑著向朱掌櫃拱手。

“可不敢,可不敢!”朱掌櫃嚇得往旁邊一跳,立刻長揖相還,“您這不是折殺小人麼?我就一個打雜跑腿的,豈敢受您的揖!我們老板還說了,他已經包下鎮上的那個大戲台,眾位少爺小姐什麼時候想去演出,直接就去。場地,設備,所有相關費用,一概全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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