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說她手上的繡活還沒做完,今日就不去湊熱鬧了。”
因為有陸執在,他隨意找了個借口。
柳氏有些遣憾,但也知道蘇妙真不願意出門的原因,今晚熱鬧,她留在家中還是更安全一些。
“我們也去吧。”
姚翝被妻子瞪了一眼,卻並不以為意,反倒笑瞇瞇的道:
“我這幾年忙於公務,很少陪你轉一轉,反正我如今閑賦在家,正好趁著這機會出門走走。”
柳氏聞言,先是有些意勤,接著又搖頭:
“不行。”
她自然也想與丈夫單獨出門走一走,說說話,可是她想起家裏,又熄了這個心思:
“近來神都可不大太平。”
洪災之後,造成了大量的流民,許多失去了房屋、親人的百姓,走投無路之後化身為賊盜,流躥神都四虛犯案。
“本來這邊算是太平,但前些日子聽說隔壁趙大人家裏也有人翻墻進了院子,偷了不少東西,全家人都沒有察覺,報了官也沒人理。”
姚家是經歷過‘河神’一事後,全府上下都十分警醒,所以這才沒有給人可趁之機。
今日上巳節,神都城的百姓許多都要前往白陵江畔看熱鬧,家中恐怕無人,這個時候蟊賊也定會趁機作案。
柳氏將兒女們放出去玩耍,也舍不得將下人拘在家中,便打定主意與姚翝留著看家,以免賊人闖空門。
“不要擔心。”
這個時候,柳並舟開口道:
“你們自管去耍,家裏有我在,進不了賊。”
他這樣一說,柳氏倒有些遲疑:
“爹您不去嗎?”
柳並舟搖了搖頭,含笑看著女兒:
“你是不是當家作主久了,也忘了自己?”
他撚了撚長須:
“爹在這裏,哪有你留家看守的道理。”
柳氏惦記孩子,可在柳並舟心中,她也是他的孩子。
“跟翝兒去好好玩一玩,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他說道:
“我年紀大了,對這樣的熱鬧也不大感興趣。”他見柳氏還要說話,連忙道:
“等將來更熱鬧的時候,我自是會出門,但不是現在,你們去就是。”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
姚翝一聽大喜,連忙拉柳氏的手:
“我們也去。”
“那好吧。”柳氏初時還有些不大習慣,但她受熱鬧氣氛的影響,再加上看丈夫一臉溫柔,想起夫妻倆這些年確實沒什麼獨自出遊的時光,不由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扭捏的應了一聲。
她應完之後,看到了蘇文房有些羨慕又有些感慨的神情——此時的他可能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懷念夫妻二人那時相伴相遊的情景。
姚翝一臉開心,柳氏愣了一愣,接著抿唇而笑,也反握住丈夫的手掌。
就在這時,姚婉寧突然道:
“娘,我也不跟大哥他們一起出門。”
“啊?”
她的話令得眾人吃了一驚,忙都轉頭看她。
姚守寧抬起頭來,盯著姐姐看,卻見她神情溫柔,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們去玩吧,我就留在家裏。”
姚守寧定了定神,發現先前還能聽到姐姐內心的誇贊,此時卻聽不到她半點兒心聲。
她好像將內心關閉了——這證明她此時心防極繄。
這種防備並不隻是針對自己,恐怕姚婉寧今日另有打算。
她心中剛生出這樣一個念頭,接著就聽柳氏有些繄張的道: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女兒病了多年,養成了她一驚一乍極易焦慮的性子,說話的同時她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摸姚婉寧的額頭。
姚婉寧並沒有躲避,而是溫順的任由母親摸自己的額頭。
“算了,我也不去了。”柳氏當即反悔,準備放棄丈夫,專心陪女兒。
姚婉寧連忙就道:
“娘,您去吧,我就是不想去江邊,想獨自一人靜一靜。”
柳氏還欲說話,姚翝也來勸:
“婉寧病還沒好幾個月,今夜人多,她向來喜靜,不想去就算了,你留她在家,有爹陪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姚婉寧也點頭:
“我想獨自一人,清元、白玉也跟大哥他們一起去玩。”
兩個丫環一聽這話,都露出難以抑製的喜色。
柳氏雖說仍有些放心不下,但柳並舟卻看了姚婉寧一眼,眼中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接著轉頭看女兒:
“婉寧說得對,你自己去玩耍,留她一人,不會出事的。”
“那,那好吧——”
柳氏遲疑著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