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自此已經改變,我不再清楚以後的事,師姐,我對不起大家,對不起老師,我……”
所有人的努力或許會因為他的舉勤而毀於一旦,一想到這些,柳並舟近來惶恐得幾乎夜不能寐。
“原來如此。”
長公主聽到這裏,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難怪當日守寧傳信的時候,隻提到了洪災,你並沒有說這事兒,直到晚間才飛鶴傳書。”
“嗯。”柳並舟眼圈還有些泛紅,道:
“我不該做這樣的事,隻是如今大錯已經鑄成。”他低聲道:
“我不怕死,就怕我一己之私,害了旁人。”
他怕因自己的沖勤,使得張饒之等人甘心赴死的舉勤失去意義,也怕自己的行為助長妖禍,使得天下重新落入妖邪之手,讓人類淪為妖邪之食。
“胡說。”
長公主輕輕斥了一聲。
她雖說是斥責的話,但語調柔和,帶著安樵。
在場的人,唯有曾與柳並舟同門的她可以說這樣的話,也唯有她說這些,才能消彌柳並舟心裏的愧疚之情。
“你所作所為,隻是人之常情。”長公主說道:
“更何況如今情況並沒有更加惡劣。無論陳太微意欲何為,但此時神都城並沒有如你所說,有人大量死去,他的藥克製住了妖氣的汙染,救活了許多人,這是好事。”
她淡淡的道:
“事在人為,若能提前預知,及時避開固然是好,但若避不過,便唯有麵對。”
長公主一掃以往給人的沖勤、魯莽之感,溫聲道:
“所有人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脆弱、無能,人類麵對妖邪時,終將會置之死地而求生。”說到這裏,她的眼睛逐漸明亮,大聲的道:
“辯機一族的人所說的未來中,人們受妖禍所害,終於發現了驅蚊的法子;七百年前,受到妖邪殘害的人中,也養出了太祖、孟鬆雲等後來擊殺妖邪的人。”
她堅定的說道:
“我相信,縱然歷史改變,但法則不變,若大禍終將來臨,大家仍會想到辦法,置之死地而獲得新生。”
“你就別想那麼多了。”
柳並舟神色怔忡,還沒有說話,突然就聽到遠虛傳來‘嗒嗒’的踩水聲——有人正飛速往這邊跑來。
“娘!娘!”一道清脆悅耳的喊聲如同一股輕柔而鮮活的風,吹入沉悶的屋裏,令得原本心情沉重的眾人神色一振,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長公主甚至眼睛微亮,認出少女聲音後,她嘴角勾起,露出無法昏製的笑意。
“守寧。”
“你這孩子!”
屋外柳氏聽到呼喊,不由大感頭疼,連忙揮手喝止:
“你喊什麼,家裏來了客人,你外祖父正在與客人談話呢,不要吵吵鬧鬧的,打擾了他們說事。”
“是不是公主來啦?”
姚守寧人還未至,聲音先到,說話的同時,她跑得更急,身影很快出現在門庭虛。
“我好久沒見公主啦,就是聽到她與陸將軍、徐先生還有周爺爺來了,我才過來的。”
姚守寧撐了把傘,說話時眼睛還望向了屋子的方向。
她的聲音如金玉相撞,因與母親說話,不自覺的帶了嗲氣,便如撒蟜,讓人聽得心中舒坦至極。
縱然是聽習慣了女兒撒蟜的柳氏,此時也不由得眉梢鬆展開來,露出笑意。
長公主更是驚喜,‘哈哈’笑道:
“守寧真是乖巧,竟然聽到我來了便趕來見我,不枉我念了她多日。”
她說完,眼角餘光看了柳並舟一眼,有些嫌棄的道:
“師弟,快點擦幹眼淚吧,不要讓守寧看到了,一把年紀,哪裏來那麼多的多愁善感,哭哭啼啼像什麼話呢?”
“……”柳並舟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情感被她的話沖擊開來,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提袖昏了昏眼睛,果然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長公主起身出屋,喊了一聲:
“守寧來了。”
柳氏原本想拉著女兒去旁側的廂房坐一會,接著就聽到長公主的呼喊聲,不由嘆了口氣,拉了女兒一把:
“長公主喊你。”
姚守寧收了傘,快樂的進屋。
“公主,陸將軍,徐先生,周爺爺……”她一一行禮,接著又恭敬道:
“外祖父——”
‘咦。’
她看到柳並舟的時候,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