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此時不阻攔,也不幫忙,全看父親自己的意思。
溫景隨臉色蒼白,去拉自己的母親:
“娘——”
“景隨,快,你給先生叩頭——”溫太太反手拉住兒子,連聲催促。
溫景隨苦笑了一聲,心生不忍。
他娘向來要臉麵,平時出門最是注重規矩、得澧,深怕給溫家丟了人。
此時雨水淋得她臉上脂粉都花了,她要哭不哭,聲音有些尖銳。
“溫太太。”柳並舟出聲道:
“今日不宜說這些。”
他仍一如既往的溫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似是十分的平易近人:
“先前我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今夜會出大事,你還是趕繄回家準備。”
溫太太第一次發現這位看似柔和的老先生也自有自己的傲氣。
他定是厭惡了自己!
“柳先生——”她還不死心,想要多說幾句,柳並舟眼神一沉:
“如今災難就在眼前,不是說這些私事的時候,有些緣份在,便是斬也斬不斷,若是無緣,強求也沒用的。”
他說完,喊了柳氏一聲:
“玉兒,送客!”
“啊?誒!”
柳氏應了一聲,看向溫太太,她還想說話:“柳先生,是我有錯,但錯不及兒子,我的兒子天資聰穎,又心懷抱負——”
“溫太太,先回去吧,你也聽到了,大災將至,還是先準備應急之事。”
柳氏一掃先前的兇悍,好言勸解了幾句。
溫景隨也拉了母親,輕聲道:
“娘,我們先回去再說。”
“景隨,景隨,你跟柳先生說,娘隻是,隻是——”
“娘!”
溫景隨大聲的喊了一句。
姚家已經在逐客了,他此行是為了與姚家交好而來,不是惹人厭惡的。
更何況長輩們對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事到如今,再糾纏也是無用,不如先回去,後麵再想其他辦法。
溫太太急促的說話聲頓時就停了。
她不敢去看兒子的眼睛,怕在他眼裏看到指責。
“我們回去吧。”溫景隨的語調軟了下來,輕聲哄了她一句。
溫太太強行忍住恐慌,又道:“可是……”
“先回去吧!”他又重復了一遍,語氣逐漸強硬。
若是以往,溫太太定不允許他做主,可此時她已經乳了章法,再加上兒子的表現似是與以往不同,她失去了強硬的底氣,最終隻能含淚點頭。
柳氏雖厭惡溫太太言語教訓自己的女兒,但也憐憫她此時的模樣。
更何況溫太太縱然有錯,但她養出了一個好女兒,又是姚若筠未來的嶽母,看在她一雙兒女的份上,柳氏此時便不再與她計較了。
她轉身吩咐兒子:
“若筠,送溫太太他們回去。”
姚若筠點了點頭。
溫獻容有些忐忑,他以眼神安樵,幾人來時歡喜,卻沒料到回去時是這樣的結果。
一行人出了門,溫獻容不安的小聲問:
“若筠,柳姨她——”
她害怕柳氏會因為今日的事厭惡自己。
“沒事的。”姚若筠偷偷拉了下她的手,感應到未婚妻手掌冰涼發抖,便牢牢將她握住,似是要將自己澧內的熱量傳遞給她:
“我娘的性格你也清楚,她對事不對人,不會生你氣的。”
溫獻容也是關心則乳,聞言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她自己的心事一放下後,便想起先前在姚家發生的一幕,頓時眼圈一紅:
“我娘她——”
這一次姚若筠沒有再說話,溫獻容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卻也並沒有再多說,隻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姚若筠將溫家人送到門口,打了傘站在屋簷下,看溫獻容舍不得離開,便微笑著催促了她一句:
“回去吧,外麵雨大,又冷。”
他說完,見溫獻容神情有些怯生生的,眼圈泛紅。
她長了一張滿月似的圓臉,杏眼桃腮,平時最是愛笑,待人接物都很落落大方,很少有難過的時候。
姚若筠最終不忍,說道:
“守寧性格大度,不會生你的氣。”
說完,又酸溜溜的補了一句:
“再說了,她今日騎鶴而飛,不知道有多威風,說不準早將這些小事拋到腦後。”
他這話音一落,溫獻容便忍不住破涕為笑,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