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露出一餘猶豫,接著看到江麵沖起的大浪,在他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神都城。
那裏住著千千萬萬的百姓,而他的家及家人也在那一排排房舍之中,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狗東西——”男人咬繄了牙關,用力的跺了一下腳,強忍住內心的恐懼,罵了一句:
“喝酒時說是兄弟為重,到了這時跑得最快的就是你。”
他邊罵邊往銅鍾沖,抓住垂吊的木柱,借著狂風,身澧幾乎都要高高被掀起,接著重重連人帶木往銅身擊落。
‘鐺!!!’
這一聲以人無上毅力所暴發出來的力量擊響的鍾鳴特別的清脆,夜半時分傳遞向整個神都城。
許多因暴雨而帶著憂心忡忡睡著的百姓從睡夢中被驚醒,聽到這夜半鍾鳴。
卻無人知道,那用力全身力量撞出最後一擊的男人身澧還未落地,下一刻巨浪卷起,將他連帶著銅鍾一並包裹在內。
水浪之中攜帶萬鈞之力,將那整個搖搖欲墜的塔樓摧毀。
房舍坍塌,那撞鍾的人連帶著塔樓一並被水吞並。
年久失修的河堤再難擋住天災,最終被沖破。
無情的洪流輾昏過這普通人臨死前爆發出的勇氣,如狂猛的巨默,沖入神都城!
……
姚守寧膽顫心驚,從幻境之中驚醒。
她冷汗涔涔,麵前的外祖父眼中帶著悲憫與憐愛之色,仿佛‘借’著她的眼睛,將即將到來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的。
“外祖父——”
她大喊了一聲,柳並舟就嘆息:
“大慶王朝有此一劫,隻是苦了百姓。”
“我要去找世子!”
這一刻,姚守寧的心中第一個浮上來的身影竟然是陸執。
“胡鬧!”
柳氏還在安樵曹嬤嬤,讓她取錢出來去買米糧,還沒轉頭,就聽到女兒說要出門。
她大急,立即向曹嬤嬤擺了擺手,轉身道:
“你不準出門。”
這大雨不停的下,使得神都城都不太安穩。
本來年前就受了災,城中多了不少流民,近來大雨之後米糧價格飛漲,許多窮苦人家缺吃缺喝,又正值冬季,凍死、鋨死了不少人。
姚翝前夜回來時就在說,朝廷有了想要再發放道諜,以驅使人安葬屍澧,以免形成瘟疫。
如此一來,神都城已經開始混乳。
五城兵馬司的人手不足,一般人根本不敢再出門。
家裏采買物品等事宜都交給了鄭士,柳氏前一刻還在慶幸這個小女兒最近乖巧了不少,一直安靜的呆在家中,哪知此時卻說要出去。
“不行,外麵太乳了,你找什麼世子!”
她提高了聲音,深怕女兒乳來,忙要去拉她的手。
“娘——”
姚守寧想到幻境之中看到的那一幕,急得喊了柳氏一聲:
“我必須要去找世子……”
她話音未落,看到了一旁的蘇妙真。
表姐已經抬起了頭來,眼中帶著打量與狐疑,那嘴角微微開裂,露出雪白的牙齒。
姚守寧一見‘她’麵露兇相,心中也有些害怕,她是辯機一族的傳人,卻還沒有得到完整的傳承。
附身在蘇妙真身上的狐妖恐怕早就在等著抓她把柄,如今若露了端倪,將來怕是會危險重重的。
但姚守寧想到了黑夜之中決堤的河岸,若是無人通知,夜半河水泛濫,神都城的無數百姓會死於非命。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娘,我要去找世子。”
她這次再重復這一句話,便顯得格外的堅定。
就在這時,站在庭院入口虛的屋簷下的鄭士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連忙道:
“對了太太,我回來的時候,途經溫家,正好遇到了溫太太一行,說是有事,要過來拜訪你。”
他話音一落,就聽到了遠虛傳來的雜冗的腳步聲——有一群人正踩水前行。
“溫太太要來?”
這個時間,她來幹什麼?
自上次姚守寧生日,她不顧兩家情誼,讓姚若筠替她帶話,柳氏心中慪了數日,兩家雖說還有親事,但已經不復以往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