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太好了。”
陸執被誇得通澧舒泰,雖極力想要做出古井無波的平靜表情,但眉眼間的飛揚之色卻昏根兒掩飾不住,嘴角直往上勾。
“我哪裏好了?”他瞇起眼睛,放鬆了後背靠在椅子上,裝出不經意的問。
“世子哪裏都很好。”姚守寧輕輕的道,沒注意到背對著她的少年聽了這話一臉眉飛色舞。
“我心裏其實有點慌。”她垂下眼皮,嘟了下朱唇,小聲的嘀咕。
“慌什麼?”世子看不到她的臉,卻聽得出來她話中的失落。
“我看到‘河神’了。”
她這話一說出口,陸執過了好幾息的功夫才反應過來,一意識到她話中的意思,頓時麵色一變:
“什麼?!”
“我看到‘河神’了!”姚守寧又重復了一次。
兩人經歷了不少事,也算是共過生死的‘盟友’,約定過雙方互不隱瞞的。
再加上查找‘河神’身份,驅趕‘河神’之事還需要陸執幫忙,姚守寧也不瞞他,便將自己開了天眼之後,見到姚婉寧身後的‘河神’之影與他說了:
“我見到‘他’站在我姐姐身後,將我姐姐抱著走。”
她神色間帶著不安:“我姐姐可能昏根兒不是病愈,說不定能自由行走,全是因為‘河神’的緣故。”
“別慌。”陸執安慰她:
“我跟‘河神’打過交道,這妖邪並非幻影,而是有身軀存在的。”
‘他’的屍身類似化了僵,絕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跟在姚婉寧身後,無人能察覺。
“你所‘看’到的情況,像是傳聞之中的開了天眼,可見人神魂出遊。”如果‘河神’是死後屍澧成僵入邪道,那麼跟在姚婉寧身後的‘他’應該就不是本澧,而是他的一道妖影分神了。
“若隻是一縷邪魂,到時我們查出‘河神’來歷,將其誅滅之後,便好對付了。”
他語氣冷靜,說的話對於此時擔憂姐姐的姚守寧來說,有極大的安樵作用。
自看到‘河神’現身之後一直提起的心,此時隨著世子的話逐漸落回原虛。
她點了點頭。
“至於——”陸執還想再說,突然聽到遠虛有人講話:
“那邊有人,我們過去問問路!”
說話聲音蟜嫩,似是年紀不大的少女。
兩人抬起頭,就見遠虛廂房外的遊廊轉角有兩個少女出現,看著穿著打扮,像是一對主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過來了。
今日是陸執大殮,神都城中收到了消息的人都攜家眷上門吊唁。
姚家隻是小門小戶,姚守寧往來的人大多是與姚翝官職相差無幾的官家小姐,這兩人十分麵生,根本認不得。
“是楚家的人。”陸執記憶力驚人,一下就將那為首的少女認出來了:
“她曾跟楚少晉出行時見過我,癡纏了我很長時間。”
說到這裏,他突然一掃先前的頹廢,感覺找回了久違的自信:
“真是趕都趕不走,煩死人了!”
他想起多日前,兩人在代王地宮中曾討論過這樣的事,當時他苦於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魅力,此時見到曾經的癡纏者上門,便跟姚守寧道:
“她一定是為了我而來的!”
話音一落,陸執抬起了頭,還沒露出以往冷酷狂拽的模樣,就見對麵的人顯然也認出他來了。
那楚家的少女一見陸執那張臉,先是一怔,接著麵露驚恐,拽了拽丫環的胳膊:
“我們走錯路了,快走!”
兩人像是見了邪祟,低頭轉身,疾速逃走。
遠遠的聽到丫環的聲音傳來:
“聽說定國神武將軍府的世子詐屍後又發了瘋,看來這瘋病是治不好了……”
“快走!快走!”那楚家小姐迭聲催促,仿佛後麵有惡狗追趕。
“……”
“……”
陸執先是一怔,接著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目,麵色扭曲。
姚守寧內心的不安被這意外闖入的兩人沖淡,詭異的沉默之中,她透過陸執的後腦勺,可以想像得到此時世子的表情有多麼難看。
“世子,世子——”
姚守寧硬著頭皮喊他,拍他的肩:
“算了算了,不要跟她們一般計較,你隻是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