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咬了咬唇,往那輛撞牆的馬車方向揚了揚臉,向丈夫傳遞了個眼神。
‘致珠’是柳氏的名字,當年兩人成婚,曾定居南昭,姚翝對這個姨子也是十分熟悉的。
此前柳氏來信托孤,姚翝也清楚此事,隻是以為半年沒有音訊,當時柳氏的那封信也不過隨口一。
如今聽柳氏提到她的一雙兒女來了神都,且所坐的馬車又出了事。
再看被斬首倒地的馬匹,心中已經有了數,猜測此事恐怕與這姨子的一雙子女脫不了幹係。
“放心。”
姚翝向妻子使了個眼神,安撫著她:
“我來處理。”
蘇妙真已經卷入了這一團風波中,楚少中看起來並不好惹。
目前有這黑衣少年出麵要送母女二人離開,但畢竟雙方不熟,他若有意要將蘇妙真姐弟一並保全,根本不會遺漏這兩人。
姚翝心念疾轉間,已經打定了主意:
“我會拚盡全力,護住他們。”
柳氏也明白利害關係,聞聽此言,心中雖有些無奈,卻仍點了點頭,最終道:
“那你自己心。”
完,她又看了遠處馬車上的姐弟二人一眼,臉上露出幾分不忍:
“妙真,我與你表妹先行離開,留了你姨父在此。”
那少女低垂著頭,滑落在臉頰一側的頭發擋住了旁人的視線。
她拍著弟弟的後背,聽到了柳氏的聲音。
垂搭下來的眼皮擋住了她眼中的神情,讓旁人難以窺探半分。
唯獨那眉宇間一粒痣殷紅如血,仿佛比先前的色澤更加豔麗。
半晌之後,她抬起了頭,神色間帶著幾分楚楚可憐之色,卻仍溫順的應答了一聲:
“我聽姨母的。”
柳氏見她乖順,心痛如絞,還想要再些什麼,但此時又不是話的好時機。
最終隻能長長的歎了口氣,拉了女兒的手:
“走吧。”
姚守寧跟著她走了兩步,下意識的回頭往蘇妙真看了過去。
卻見她微笑著看自己,那眼神幽幽,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頗為懾人。
與此同時,她的腦海中那道神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姚守寧,柳氏幺女。”
“年十五,為人虛偽愚蠢,撒謊成性,性格刁蠻嬌縱,不學無術,擅長逢迎拍馬之技,狗眼看人低。”
“……”
一連數句話擊打得姚守寧潰不成軍,險些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她像是失了魂的木偶,木然的任憑柳氏拉著她大步往馬車的方向走。
冬葵沒有意識到這一瞬間自家姐飽受打擊,而是沉浸在可以離開這裏的慶幸裏。
倒是那護送眾人的黑衣少年,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姚守寧的反常樣子。
幾人大步到了馬車邊,鄭士已經打開了車門。
曹嬤嬤扶著柳氏上了車,正欲轉身扶丟魂落魄的姚守寧時,那一直沒有話的黑衣少年卻突然出手如電,一把將她手腕抓到了掌心裏。
十五歲的少女手腕纖細,姚家將她養得很好,並不瘦弱如柳枝,卻又豐潤得恰到好處。
她的膚色雪白,細如凝脂,手掌軟得像是一團雲。
黑衣少年輕輕用力,托了她手一把,將她扶上了馬車的腳踏,接著再邁了一步,與她貼近。
“啊——”
曹嬤嬤發出驚呼之聲,冬葵也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