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三爺(三)(2 / 2)

欄杆就這麼點寬,她這麼一挪就沒坐穩,身子一晃。陳彥允都不知道該不該扶她一把,但是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摔下去了。顧錦朝自己扶著柱子爬起來,氣得手都在發抖。

這就要哭了?

陳彥允皺了皺眉,她眼裏的淚珠已經滾下來了,手上髒兮兮的,雪水化了,臉凍得通紅。但是她咬著嘴唇,止不住地喘氣,卻半聲都沒有哭出聲來。

這個小姑娘有點高傲,也很驕縱,估計真是委屈極了。

“你摔了兩次就要哭了?”他覺得好笑,“臉都哭花了,你再休息一下就能看見了,自己也就能回去了。不會成瞎子的,不要害怕。”

顧錦朝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以前不敢哭的現在統統哭出來了。

反正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反正他也不認識她。

陳彥允有種被纏上了的感覺,有點無奈。陳義一會兒該過來了,這場景還真不好解釋。

但這小姑娘哭個不停,也是很可憐。

“你再哭下去,可能就真的看不見了。”他說,“快別哭了,你的手帕呢?擦一擦臉吧。”

“你們都和我作對……”她邊哭邊說,“你們都不喜歡我……母親也不在了。我也不要你們喜歡我,我……”她哽氣,“我才不要你們喜歡我。”

陳三爺才看到她的胸口綴著一塊巴掌大的麻布,顏色和衣裳相近,他竟然沒看出來。

她母親不在了嗎?

顧錦朝用袖子抹了抹眼淚,過了一會兒就不哭了。自己蜷縮著腳坐在地上,抿著嘴不說話。

陳彥允歎了口氣,慢慢地蹲下來問她:“誰不喜歡你了?”

顧錦朝卻沉默了起來,她好像瘦得厲害,小小的一團,就像隻沒人要的小貓一樣。

可能是看到她沒有母親了,他突然動了惻隱之心。覺得她很可憐。

這種感覺隻是在他心裏存在了一刻,但是很不舒服。讓他覺得很想做點什麼來幫她,實在是心裏不舒服。

“總是有人喜歡你的。”陳彥允安慰她說,“你現在還小,以後就有人喜歡你了。一輩子有這麼長呢,你說是不是?”他想不到自己還能這麼有耐心,竟然浪費時間哄個小姑娘開心。

她還是沒有說話,卻抬頭看了看他。還是什麼都看不到,隻有一個高大模糊的影子。

顧錦朝眨了眨眼睛,小聲說:“我眼睛好疼……”又問他,“你不是下人吧,你是誰?”

陳三爺站起身,他已經看到陳義朝這邊來了,他要立刻動身去大興了。

“好好休息,不要看雪地。”陳彥允說完,轉身沿著抄手遊廊走了。

陳義果然在不遠處等著她。

走在路上的時候,陳三爺問管事:“我看到貴府還有人在服喪,可是有什麼不幸之事?”

管事回答說:“咱們表小姐的母親逝了,服喪的應該是伺候表小姐的人吧!”

陳三爺聽著沒有說話。回去後不久,他就有意無意地打探過,知道了顧錦朝的身份。 適安顧家顧郎中的嫡長女,從小在她外祖母家紀家長大,剛及笄後不久母親就去世了。

難怪那天她這麼委屈。

明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哭得這麼難看。

陳三爺凝神想了一會兒

陳玄青過來請安了。

他讓陳玄青坐下,跟他說:“前幾****祖母說,想讓你和俞家小姐定親。至於成親的事,你要是願意就幾個月後。要是不願意這麼早成親,就等明年會試過了再娶。你看你怎麼打算的。”

陳玄青隻是猶豫了一下,立刻就說:“父親,我想早點成親。”

陳三爺本還以為憑著陳玄青的性子,會等到會試後才成親的。

既然他想早點成親,那自然好。

從定親、下聘到娶進門,也就是三個月的功夫。

而這三個月,正好是朝廷風雲變幻之時。皇上駕崩,新皇登基。範川黨被全麵肅清,牽涉戶部官員達二十多人。右侍郎滄州許炳坤也被牽連下台,那晚他親自帶人抓捕,主審許炳坤三天,後判他流放伊犁。

他也從詹事府詹事升任為戶部尚書,東閣大學士,最年輕的內閣閣老。

陳玄青的婚事他是沒怎麼管,等到他手上沾滿鮮血,卻也是功成名就的時候。天下大概也是平靜下來了,他平穩地坐在高堂上,接了兒媳捧上的熱茶。

陳三爺溫和地對陳玄青說:“以後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陳玄青點點頭,看著父親很久。

父親好像已經不隻是那個父親了。

喝茶,放下茶杯,舉手投足之間,都隱隱有壓迫感,這可能真的是權勢帶來的。

誰說不是呢,出了個閣老,陳家才是真的要進入鼎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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