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越很奇怪,“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
顧錦朝抬眼看去,垂花門外麵還是狼藉一片,燒焦的木頭,倒塌的梁柱……穿鎧甲的屍體。
下雨之前還好,半夜雨停後陳玄越就讓人把鬆油潑出去,油隨著雨水往外流。他這邊再派人用點了火的箭頭射中,火光一片大起。外麵那些人多穿了兵甲,根本就禁不住燒。他又立刻讓人拿了弩箭,趴到牆上點射,那箭頭都淬有毒,人家死傷大半,剩下的也都精疲力竭,被鶴延樓的人生擒了。
隻是陳家前院也被燒了大半,以後重建起來恐怕是麻煩得很。
陳玄越看到那些廢墟,好像想到了什麼:“嬸娘,保命要緊啊,錢財畢竟都是身外物。”他們該不會是怪他把前院給燒了吧……
顧錦朝擺擺手:“沒事,你做的很好。”果然是以後要當大將軍的人。
陳老夫人第一次正視自己這個孫兒,叫了他過去:“玄越,過來,祖母問你兩句話。”
語氣倒是非常的慈祥。陳玄越隻能乖乖過去聽陳老夫人說話了。
顧錦朝看到天都要亮了,心裏卻還有些擔心。她們這裏鬧了一夜沒睡,也不知道陳三爺那裏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意外……
她正想著,就看到陳義從遠處快步跑來,雖然臉上到處是灰,狼狽的很,卻滿是笑容。
他邊跑邊喊,“夫人,夫人!三爺回來了,已經到胡同口了!”
顧錦朝也站起來,臉上也不由得帶上了笑容。
她好像已經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了,她的笑容止不住地上揚。
自己都覺得自己傻,卻半點克製不住。
她朝那個人快步走去。
走著走著都要跑起來了,急得不得了的樣子。
陳彥允還沒有為陳家那些燒毀的東西驚訝,就看到了她孩子氣地朝自己飛奔過來,他臉上也出現了笑容,怕她摔著了,張開了手來接她。
別的事,什麼又有她重要呢。
萬曆三年五月二十日,張居廉、傅池謀逆不成,中箭身亡。同年六月二十八日,其黨羽清除,朝廷腥風血雨,下獄大小官員達兩百零三人。同年七月初三,何文信任內閣首輔,陳彥允任次輔。
萬曆五年四月二日,何文信病逝,同年五月初一,陳彥允任首輔,加封太子太傅銜,梁臨任次輔。葉限提為大理寺卿。
萬曆五月初二。
又是初夏的時候,皇城裏柳樹長得越發的好。
葉限下了朝,從皇極門裏走出來。他看到陳彥允走在他前麵,身邊幾個官員圍擁著。身上穿的也已經是仙鶴紋的一品緋紅官服了。
他快步走上去,淡笑著道:“首輔大人,下官可要恭喜你了。”
“世子客氣。”陳彥允隻是說。
葉限左看右看,也沒看到陳彥允的轎子,他的轎子是可以進午門的。
“首輔大人今日是體察民情嗎?怎的連轎子都沒有。”
“內人也在轎中,故不好進來。”陳彥允說。
葉限哦了一聲:“陳大人怎麼把自己夫人帶出來了?”
“她沒有來過京城,我說過帶她來看看的,今日正好。”陳彥允卻笑得很溫柔。
前麵就是午門,果然他的轎子停在午門邊,有護衛正在守著。
葉限停了下來,喊他:“首輔大人。”
陳彥允回頭看他。
“咱們以後可還是敵人?”葉限笑著問。
陳彥允點頭,也笑道:“自然的。”
他進了轎子,眼看著轎子要起來了。車簾卻被挑了起來,裏頭有個穿著丁香色褙子的女子對他笑笑,“世子爺,我們這就走了。”
葉限又不想笑了,淡淡地嗯了聲:“你好好看看京城吧。”
那女子點點頭,車簾放下了,轎子就起來了,慢慢地走遠了。
葉限定定地看著好久。
李先槐匆匆地過來了,在他耳邊低聲說:“世子爺,您快回去看看吧!世子夫人……”
葉限皺眉:“她又幹什麼了?”
“她把您書庫裏的書搬出來了,說是快發黴了,要曬曬……”
葉限聽後臉一沉:“我說過多少次了,讓她不要動我的東西。她不是懷孕了嗎,怎麼還是閑不住……母親怎麼也不看著她?”說著就跟著李先槐快步往會走,趕緊去救他的書了……
家裏有個人等著他訓斥。
……好像其實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