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後妃(1 / 2)

秋雨細密,槅扇外的荷池裏起了漣漪。

朱駿安裹了件灰鼠皮潞綢內襯的鬥篷,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書。

鎏金仙鶴香爐飄出縷縷香霧。

他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抬頭,隻看到兩個內室垂手站在書房外麵,難免要問:“陳大人還沒有過來?”

守在他身側的馮程山笑道:“皇上您別著急,陳大人正和張大人商量事情呢,一會兒就過來了。”

朱駿安看向馮程山:“商量什麼事?他和朕說好了要午時三刻見的。”

馮程山麵容白淨,垂手恭敬地道:“老奴也不知道,不然老奴立刻就去催催陳大人吧。隻是現在內閣議事的時候,老奴貿然進去傳話,就怕打擾了幾位大人商量國之大計……皇上要請教陳大人,總應該就是幾句話的事,多等一會兒倒也無礙,您說呢?”

朱駿安握著書頁的手捏得發白。

半晌他才笑了笑:“既然陳大人在和張大人議事,朕就先等等吧。”

馮程山讓人端了碗紅棗川貝銀耳粥上來給朱駿安喝。

朱駿安端起碗,喝了一口就皺眉了:“怎麼這麼甜?”

馮程山又道:“這是莊嬪親手為您熬好的,剛才才吩咐人送過來呢!這川貝隻有珍珠大小,相當的好,皇上您前些日子有些咳嗽,喝這個正好。”

朱駿安今年已經要十五了。

要是尋常的皇子,現在應該都有好些侍妾了。快些的說不定都有孩子了。

不過朱駿安自登基以來就選過一次秀女,他又不喜歡後宮這些事,後宮妃嬪寥寥無幾。這莊嬪就是張居廉的侄女,選進來之後與母親為他立的一妃一嬪地位相當,還隱隱有超然之態。

這些奴才不就是迫不及待地要討好她嗎!

朱駿安不喜歡莊嬪,不是因為莊嬪長得不好看。而是莊嬪總是想管他的事,但凡點滴都要過問。他心裏很煩,卻又不敢說出口。何況太後也告誡他,外戚專權是大忌,現在張居廉的勢力已經太大了,要是再讓他把後宮給把持了,他就真的是個傀儡了。

這個位置坐得真窩囊!朱駿安心裏很屈辱。他連個臣子都召不過來!

他實在受不了這個甜味,喝了一口就把銀耳湯放在旁邊,繼續看書算了。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陳彥允就過來了,張居廉竟然也跟著來了。

“微臣和張大人議事過晚,來得遲了一些,還請皇上見諒。”陳彥允拱手道。

朱駿安清秀的臉龐露出笑容:“我的事是小事,遲些時候問也沒有關係!倒是沒想到張大人也跟著來了,張大人最近來得少,我也好久沒有看到你了。”

張居廉站起來拱手:“皇上要是想念微臣,隨便叫人來喚一聲就可以了。今天微臣也是想來看看,皇上的書讀到哪裏了,聽說您前幾天在讀《呂氏春秋》?”

陳三爺也坐下來,喝著茶聽張居廉指點朱駿安讀書。

昨天他才和大理寺卿監審謝思行那夥人,謝思行等幾個判了斬首,其他判了流放。今天張居廉找他就是問這件事,雖然有十多條人命在上頭,但畢竟隻是個小案,張居廉大可不必過問。他卻和著自己說了半個時辰,到朱駿安這裏來可不就已經晚了。

張居廉站在朱駿安身側,鬢邊發白,濃眉長入發鬢,不怒自威。

“……‘嚐得學黃帝之所以誨顓頊矣,爰有大圜在上,大矩在下,汝能法之,為民父母。’蓋聞古之清世,是法天地。皇上可知道是什麼意思?”

朱駿安臉發紅:“我才剛開始看幾日,哪裏懂是什麼意思。”

張居廉笑道:“臣原來教皇上讀書的時候,皇上就是這個性子。讀書的時候不通其義,又怎麼能把書讀好呢,您說是不是?這句話是以黃帝教導顓頊為榜樣來說的道理,上有天,下有地,隻要按照天地的準則治國,就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朱駿安隻能點頭。

張居廉收回手喝茶,笑著看向陳彥允:“可見他沒把你教得好啊!”

陳三爺又站起來,淡笑著謙遜道:“我和老師比自然是遠遠不如的。”

張居廉也淡淡道:“你那是客氣話,當年你中探花的時候,可是名動北直隸啊。”

他一低頭,就看到朱駿安的書案上擺了碗銀耳湯:“我看這湯都冷了,皇上怎麼不喝呢?可是不合胃口的緣故?”

朱駿安哪裏敢說實話:“這是莊嬪給朕做的,我自然喜歡喝……就是晌午多吃了半碗飯,現在沒有胃口罷了。”

張居廉笑道:“莊嬪雖然才貌不及別的嬪妃,但是性子溫和,又做得一手好羹湯,能盡心伺候皇上最好。上次莊嬪還托話給她母親,說和敬妃一見如故,就是宮殿不在同一處,兩人說話都不方便。皇上要是看莊嬪能盡心伺候您,不妨讓莊嬪和敬妃住到一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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