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看不透別人。
葉限卻感覺到謝思行身上的血腥氣,他對這種氣味相當敏銳。這人肯定近期殺過人,或者是牲口。
長得倒是一般,就是那種異族人的輪廓掩飾不住,身材高大,而且眼神中野心勃勃。
葉限很喜歡有野心的人,隻有知道別人要什麼,他才好掌握這個人。他也需要這種殺伐果決的人為他做事。
葉限讓人掇了兩張椅子過來,讓謝思行也坐下來。
“你先說吧,自己有什麼籌碼要我留下你。”葉限手中的茶蓋撫過茶水。
謝思行道:“實不相瞞,我這次還帶了人過來。您也知道,窮山惡水出刁民……我們這些人在身手上絕不弱於您的護衛。何況您需要我們這樣的人,等到當今皇帝長大了,朝廷勢力混亂了,到時候可就是亂政出英雄了。您身邊沒有一些能獨當一麵的人在,恐怕會在博弈中處於弱勢!”
這個世子爺相當金貴,即便是在長興候侯府中,周圍守著他的人也寸步不離。在他說話的時候,世子爺也絕不搭腔,表情也沒有絲毫波動。
一副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連動作都沒變。
葉限聽後笑了笑:“窮山惡水出刁民?”看來和羅氏一樣,也沒讀過幾年書啊。
朝廷如今的局勢,但凡是了解的人都能說出來。葉限並不驚訝於謝思行的這番話,而且這群人還有案底在身,他留下這些人可能會給自己找麻煩。
謝思行知道,單憑幾句話肯定是不能說動葉限的。
他站起來拱手笑道:“說得天花亂墜都沒意思,我這次來,給世子爺帶了份大禮。就在這廡房裏頭。”
葉限依舊喝茶:“謝原說你帶了個人來。是男是女?”
“女人。”謝思行輕輕地說。
葉限聽說是個女人,就更不感興趣了。他興趣缺缺地道,“我就不去看了!本來留下你們倒也可以……如果我猜得不錯話,恐怕就是這兩日你們才殺了人。我不喜歡麻煩,等到以後順天府查到我頭上,我還要去打發這些人。看在你是謝原弟弟的份上,我給你們三百兩銀子的儀程,你們走吧。”
謝思行皺了皺眉。
這個世子爺相當不按牌理出牌,難道不是女人更令人感興趣嗎?
他隻能笑了笑:“世子爺先看了再說,這是個相當不一般的女人啊!我也是在路上碰到,為了擄她才痛下殺手的。她那些護衛個個武功高強,要不是有苗老給我的藥,恐怕硬拚還打不過這些人……”
謝思行繼續說:“人就在廡房裏,世子爺看了這人,肯定會改主意的。”
葉限沉默了會兒才笑道:“要是能讓我改了主意,你留下來也無妨。”
他推開了房門進去。
不過就是片刻的功夫,他倒想看看這謝思行究竟要做什麼。
廡房裏堆放著很多不用的東西,一張四方的八仙桌已經落灰了,褐色幔帳後麵有個長幾,放著個白瓷瓶。旁邊堆放了好幾張椅子。他果然看到個人影背對著他,蜷腿坐在椅子上。
“怎麼,還不敢回頭看?”葉限淡淡地問。
他沒有立刻去看那女子,而是慢慢走到了長幾前麵,伸手去拿那個白瓷梅瓶看。
“不用怕我,聽說你是被謝思行擄過來的。你是哪個世家的?”
還是沒有聽到這女子說話。
葉限才放下梅瓶,語氣依舊平淡,“不說話就算了。你落在謝思行手裏,恐怕也沒有什麼活命的機會。我看你梳了婦人髻,應該已經嫁人了吧!為了保全清白你還是咬舌自盡的好。”
他說完就準備出門了。
“世子爺,您當真不認識我了?”
熟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顧錦朝忍不住苦笑了,輕聲說:“現在我不得脫困,看在往日的情麵上……”顧錦朝頓了頓,她真的不太喜歡求人,“你若是能的話,能替我傳個信嗎?”
她和葉限名義上雖有親戚關係,其實也隔得太遠了。不知道為什麼,顧錦朝有種葉限可能不會救她的感覺。她還是沒有回頭,卻也沒有聽到開門聲。
葉限是震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立刻轉身走到顧錦朝身邊,手抬起她的臉。
真的是顧錦朝!
“你……”葉限停頓了一下,才說,“你怎麼會落到那幫人手上!陳三呢,你嫁給他,他就是這麼護著你的?”沒等顧錦朝回答,他又臉色一沉,“那些人……有沒有害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