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徐靜宜進門後是個什麼場景……
錦朝停下剪花枝的剪刀,徐靜宜的性子是沒話說的,也不會虧待了她們,又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她不用擔心以後四房沒人照看了。
錦朝歎了口氣,把剪刀放在了黑漆大方盤上。
吃過了午飯,她帶著茶花去馮氏那裏。
結果剛走到路上,就看到佟媽媽疾步朝她走來,似乎正要回妍繡堂的樣子。她行了禮向錦朝低聲道:“……小姐,出大事了!”又和她耳語了一番。
錦朝聽後十分震驚,連忙往東跨院去。
宴息處裏氣氛不好,馮氏握緊手中的茶杯,剛才差點一不小心摔了。
她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聲音冰寒:“姚夫人,這事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姚夫人穿著件銀紅色刻絲斕邊褙子,戴著對葫蘆金簪,白淨豐腴,顴骨微高。姚夫人是不太看得起顧家的,一向都是盛氣淩人的。如今卻要對馮氏笑笑,柔聲說:“老夫人,您可別生氣!這退親的事啊都要怪我們,是我們考慮不周。誰知道文秀那孩子又看上別家姑娘了呢……”
馮氏隻覺得額頭抽抽,一陣陣的犯惡心。
她滿心的怒火,對著姚夫人卻根本發不出來。姚夫人是什麼身份,有得她發火的?
但是這樣的親事就作罷了,馮氏簡直就想跳起來指著姚夫人罵。
這叫什麼事啊!
看上顧憐也是姚文秀說的,看不上也是他說的,有這樣的嗎!
他姚家還是書香世家,定下的親事就以孩子看上別人為由推脫?說出去不怕別人笑掉大牙啊!
她給憐姐兒準備了這麼多嫁妝算什麼,憐姐兒平白被人退親,這事怎麼說得過去!
馮氏隻能咬著牙說:“姚夫人,話還請您說明白了。原先說親事延遲,咱們家也認了,但是你現在直接來退親,就太說不過去了吧!這事傳出去,可對咱們兩家的聲譽都有影響。”
煮熟的鴨子都能飛,馮氏嘔都要嘔死了。
姚夫人早料到馮氏會不甘願,她這兒要不把事情擺明了說,恐怕馮氏不會作罷。
姚夫人就道:“此事實在太大,老夫人您先屏退左右,我們再詳說此事。”
馮氏閉了閉眼冷靜片刻,才揮手讓宴息處的人退下去。
姚夫人坐到她身邊來,以手掩唇,小聲對馮氏耳語:“……這事牽扯太大!咱們家老爺也隻對我透了個風聲。老夫人可知道宛平陳家,陳三爺?”
馮氏點了點頭,陳三爺陳彥允的名號誰能不知道!
姚夫人接著柔聲道:“你們家憐姐兒,可是個有福氣的,竟然被陳大人瞧上了……”
馮氏愣了片刻,不可置信地看著姚夫人,姚夫人就又加了句:“老夫人您別驚訝,此事千真萬確。”
馮氏震驚得差點下巴都掉下來。這事也太荒唐的,陳大人……怎麼看得上顧憐!
那可是戶部尚書,堂堂的東閣大學士!
馮氏有點手抖。
要是顧憐能嫁給陳三爺,就算隻是續弦,那也是她們祖上冒青煙的幸事。
難道是姚夫人說謊,就是為了推脫和憐姐兒的親事?
馮氏看著姚夫人的樣子,覺得這個想法是不可能的。姚夫人可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尊敬過!
馮氏越想越覺得這事有跡可循。陳三爺明明不認識她們,上次去寶相寺卻接了她們的食盒……他還借由顧德昭,親自到顧家來吃晚膳。如果不是有心思,這些事又何必呢!
馮氏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立刻吩咐婆子去把二夫人、五夫人都找過來。她心裏十分激動,這事一定要趁早辦好,憐姐兒要是能嫁給陳三爺,那姚文秀算什麼東西!
……
顧錦朝到東跨院的時候,看到二夫人、五夫人都過來了,姚夫人卻被請到了花廳裏喝茶。
小丫頭給她端了杌子過來:“二小姐您稍坐,太夫人一會兒就說完了。”
顧錦朝坐在廡廊下麵,看到緊閉的西次間槅扇,心裏卻很疑惑。
佟媽媽說,姚夫人這是過來退親的。姚家要退親,對於一直盼望兩家親事的馮氏來說,無疑是個很大的打擊,但是馮氏把兩個兒媳叫去密談的反應,實在不像是憤怒的樣子。
顧錦朝看了一眼外麵站著的姚家丫頭婆子,一改抬頭挺胸的高傲之態,顯得十分低順。
……這事肯定有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