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隻要對她馮氏有利,她就什麼都做得出來。
顧瀾繼續道:“我不想受她擺布!我自己總要謀劃著……以後讓她們都瞧瞧,我也是能揚眉吐氣的!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怕這怕那的我們還有什麼活路。”
她把信遞給木槿,讓她隨著給宋夫人的信一起遞出去。
顧錦朝也聽說了婚期延遲的事。
她如常給馮氏晨昏定省,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戶部侍郎的位置卻還沒有定下來,顧德昭最近越發的晚歸。年初要春耕了,山西災情緩解,這一年的賦稅卻是收不上來了,不僅如此,陳大人還上了奏章,減了山西兩年的徭役賦稅。
天色微黑,顧德昭剛從六部衙門出來,同僚度支郎中汪昱和他說著話。
“……袁大人這一死可不得了,說是因治理山西災情過勞而卒。皇上追封了個太子太師,禦賜了功德牌坊……就立在袁大人老家薊州。我看這也算是死得其所,山西的百姓如今還給他修了祠堂。”
顧德昭歎了口氣:“雖說死後榮華,但人都沒了,卻也沒什麼意思。”
汪昱瞪了他一眼,小聲道:“這話你留著回去說。”
他們還沒有走出端門呢。
顧德昭心想到袁仲儒生前所受的屈辱,還是無法附同汪昱的話。他擺了擺手道:“……算了,卻也沒什麼可說的。”他正想問問汪昱金部郎中的事,卻見到一頂軟轎從午門裏出來。
汪昱也看了一眼:“好像是陳大人的轎子,應該是從內閣出來的。”
四人抬的轎子,走得又慢又穩,身後還跟著兩隊護衛。
顧德昭拉了汪昱退到一邊,等著陳大人的轎子過去。兩人官位比陳三爺低,馬車也隻能停在承天門外。要是看到三品以上的大員乘轎子馬車從午門出來,那是要停下等大人過去,以示尊敬的。
那轎子慢悠悠地過來,到了兩人前麵,轎子裏頭卻傳來一聲‘停’。
兩人受寵若驚,麵麵相覷之下還是顧德昭先上前行禮,汪昱隨後也拱手,喊了聲‘陳大人’。
轎子簾被挑開,陳三爺還穿著正二品的緋色右衽圓領官袍,看著顧德昭笑道:“兩位才下衙門嗎?”
汪昱看了顧德昭一眼,心想他什麼時候和陳閣老搭上關係了,平日裏不聲不響的,難不成還是個有背景的?
顧德昭也覺得奇怪,他隨即想到了大興通倉出事的時候,陳三爺出手幫自己的事。
無論怎麼說,人家算是救了他一命,怎麼尊敬都不為過。
顧德昭恭敬答道:“承蒙大人關愛,我們是才下了衙門正想回去。”
陳三爺嗯了一聲,顧德昭和汪昱雖不算是能力出眾的,但在戶部也是勤勤勉勉,算是恪盡職守的人。他左手數著佛珠,繼續對顧德昭說:“……不知道顧大人是否願意,請我去府上小坐?”
顧德昭愣住了。
汪昱的表情更是古怪了,顧老四這肯定是搭上人家陳三爺了啊!人家竟然主動開口要去他家吃飯,這是個什麼待遇。有陳三爺的支持,這顧老四肯定能坐上戶部侍郎的位置啊。
陳三爺沒到戶部之前,原先戶部兩個侍郎,左侍郎林賢重因範川被牽涉,後被貶黜為山西參政,由鄭蘊擔任。右侍郎江秉坤是由陳三爺親自抓捕收監的,後由嚴卯一時擔任,現在嚴卯退了。怎麼這,也不該輪到和範川有關係的顧德昭啊……
陳三爺見他呆愣不說話,才慢慢道:“顧大人不願意就罷了吧……”
顧德昭聽到這句話臊得臉通紅,他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忙拱手道:“大人肯來,那是蓬蓽生輝的事!下官還怕招待不好呢……下官的馬車還在承天門外,恐怕要麻煩大人稍等片刻了。”
陳三爺道:“卻也不用,你坐我的轎子過去吧。”
陳彥允雖貴為戶部尚書,卻很少上六部衙門,他們這些郎中就更少見到他了。顧德昭想到要和陳彥允同乘一轎,額頭的冷汗就冒出來了。那可是陳閣老啊……
顧德昭張了張嘴,他連說不的勇氣都沒有,隻能和汪昱道別,上了陳三爺的轎子。
陳三爺要去,他請人家吃什麼啊……顧德昭心裏很發愁。
……可別怠慢了人家陳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