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從未對他如此強硬過,葉限心中反倒升起了一絲怒意。
這話,他的母親高氏也對他說過。她說:顧錦朝給他做妾都不夠!
她們就這麼看不起她,這麼看重長興侯府的繁榮?
她們卻一點都不知道,要不是顧錦朝,可能長興侯府這時候都化為飛灰了。
葉限淡淡道:“長姐,我如今已經是正五品的大理寺丞了。”
五夫人不由冷笑:“你是大理寺丞,我就管不得你了是不是?你就算是入閣拜相了,那也是我弟弟!”
她心裏對顧錦朝頗有微詞,上次馮氏說要顧錦朝頂顧憐的錯,因著她的性格本是看不下去的,但是她什麼都沒說。葉限縱然有錯,但她一個姑娘家,也太不檢點了些!
葉限搖搖頭,和五夫人說:“長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有些事,是容不到你們說什麼的。”長興侯家的榮華來自於父親和祖父的驍勇善戰。但於他來說,他不喜歡打打殺殺,他更喜歡殺人於無形,他心性涼薄,也更能掌握別人的心思。
他天生適合這些陰謀詭計的東西。
葉限淡淡地道:“而我想要什麼,也是別人不能阻止的。我要是真想娶她,表舅的身份有何難?你信不信,隻要我提出來,顧老太太會眼巴巴把人送到我麵前來。我隻要隨意給她捏造個身份,就能讓她風風光光嫁給我。我沒做這些,並不是因為我顧忌什麼……隻是我還不想而已!”
五夫人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馮氏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當然再清楚不過。她為了顧憐的親事,連對錯都不分了。這個婦人眼皮子淺,心裏隻有顧家的繁榮。她真能做出這事!
“……你就不管長興侯家了?就算你不聽長姐的話,那母親呢,父親呢,你把他們置於何地,想要長興侯家百年基業毀在你手裏不成?”
葉限反而冷笑了:“要是真按照你們說的來,長興侯府如今也毀了。”他拿過炕桌上放的琉璃花樽把玩,閑閑說道,“長姐,你現在身子弱,要好好歇息著。我明日再來看你。”
“這些話,我當沒聽過了……”
琉璃花樽被隨意放在高幾上,葉限已經走出了房門。
五夫人想著他剛才說的話,止不住的心驚,卻又覺得無能為力。
樊嬤嬤端著碗天麻乳鴿湯進來,看到五夫人坐在大炕上,滿臉的淚水。嚇得忙快步過來:“五夫人這是怎麼了……這月子裏可是不能掉眼淚的!”她拿了錦帕給五夫人擦臉。
五夫人喃喃道:“他那樣的性子,以後肯定會闖出大禍來……簡直無法無天!”
她覺得長興侯府對葉限這麼多年的溺愛實在錯了。
如今他還羽翼未豐,就敢不聽她的勸阻。等到他徹底掌控長興侯家的那一天,誰還能說他一句?
守在外麵的李先槐給他披了鬥篷,葉限一言不發。顧錦朝為何平白受別人這樣的侮辱,每次兩人見麵,都是自己來邀的。她那樣好的人,為什麼人人都要非議她幾句。自己長姐都這麼認為了,別人呢?
想到顧錦朝臉上淡淡的微笑,似乎從不被這些事所擾,他覺得心裏隱隱的不舒服。
如果不是完全的習慣了,漠然了,又怎麼會不在意呢?
一開始,顧家還想把她嫁給王瓚之流……她也是顧家嫡女,看顧憐怎麼養的,再看看她。這些人偏心偏得實在過分。
就算他真的要娶顧錦朝又怎麼樣,他要做的事,何須別人來置喙!
難不成他不娶什麼世家貴女,長興侯家就要沒落了不成?
李先槐在他身側低聲道:“世子爺,大理寺少卿張陵那件案子查清楚了。當年運河商船上三十餘人並非被盜匪截殺,而是船商販運私鹽被他們發現,把全船的人滅了口。張大人接了私鹽商一百兩金子,捏造證據把事情壓了下來……”
葉限冷冷道:“他是王玄範手底下的人,冤案最多是削官發落。……光是這個還不夠。他既然和私鹽商勾結,肯定參與了私鹽的輸送和交易,你好好追查,要是能找到他和私鹽商勾結販賣私鹽,才能讓他沒有翻身之力。”
販運私鹽的罪行,沒有人敢幫他壓下來。
陳先槐應了是,挑開車簾請葉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