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不動聲色地合上茶盞,事情能這麼巧?
顧憐剛說讓青蒲許了顧家的人,顧瀾就能張口報個人選出來,這顧瀾怕是早早就瞧好了吧。顧瀾和顧錦朝兩姐妹一向貌合神離,她心裏清楚得很。
也不知道這人怎麼樣,馮氏想了想,就讓嬤嬤去喊這個二管事徐厚才過來。
徐厚才聽說是太夫人找他,一炷香功夫不到就過來了,馮氏在花廳了看了此人,又問了幾句話,心裏大致把徐厚才的情況了解清楚了。徐厚才卻是跪下磕了頭才離開。
馮氏覺得這個徐厚才也就一般,年歲有點大了,長得也不精神。好就好在是個管事身份,而且身邊沒人,手頭又有錢。女子嫁人,管男子的長相和歲數做什麼,能養家才是要緊的。何況青蒲又不是拔尖的好,她這樣的長相和年齡,要不是顧錦朝的貼身丫頭,那就連一般的丫頭都不如。
馮氏覺得這門親事完全可以定下來。
馮氏院裏,得了佟媽媽一大包鬆子糖的小丫頭看到徐厚才出來,連忙扔了笤帚就跑去妍繡堂報信了。
佟媽媽聽她把事情說清楚了,給了她一包蔥糖和酥香的鹽炒花生,小丫頭得了東西歡天喜地的走了。
佟媽媽卻出了妍繡堂,去找顧家相熟的婆子,把這個徐厚才的情況都打聽清楚了,才回來跟大小姐說。
“……顧瀾前腳進去,祖母後腳就找了徐厚才過來?”錦朝笑著說,“她還真是迫不及待了!”
顧瀾剛得了一點地位,就敢這樣處處算計她?
那可不要怪她不客氣了。她那點破事,自己還能有不清楚的?
她手裏也有顧瀾不少把柄,等她把青蒲的事處理過去了,再來好好收拾她。
徐媽媽聽了也很擔憂:“青蒲姑娘要是嫁了這個人,那才是毀了呢!一個月跑七八次玉鶯巷子,這哪裏是個能嫁的……”
青蒲站在顧錦朝身後,聽到這些她隻是咬緊了嘴唇。
錦朝當然不會讓青蒲就這樣嫁了,徐厚才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青蒲!就算是當麵忤逆馮氏,她也不會讓青蒲就這樣嫁了徐厚才的。但如果忤逆了馮氏,恐怕她們也討不著好,最好還是得想個計策,讓馮氏自己放棄這門親事。
青蒲過了許久,才低聲道:“要是實在不行,奴婢還是嫁了吧……”她這幾日都在想這件事,自己那樣堅持也是讓小姐為難,沒了自己,小姐還有別的丫頭。但小姐要是為了她和馮氏作對,那能討著好嗎?
錦朝搖搖頭:“你絕不能嫁,這事不止為你,也要為我。我不能讓她拿捏住了。”
一旦馮氏能拿捏她了,那以後就是無止境的掌控,錦朝心裏很清楚。
既然不能在青蒲身上做文章,隻有打那個徐厚才的主意。如果這個徐厚才私下有什麼中飽私囊的事,或者做了什麼不利於顧家的事,那他自然不能再娶青蒲了。
佟媽媽聽了吩咐便去打聽了。
馮氏第二日找錦朝過去,果然提到了青蒲的親事。
“……我幫鬆香挑了個婆家,是你父親那個雷管事的秀才兒子,我想著鬆香都嫁了,總不能讓青蒲還找不著婆家。昨個晚上相看了咱們府上馬房的二管事徐厚才,雖然歲數大了,但是身邊沒人,手頭又有些錢。青蒲要是嫁過去,那就是享福的太太命。”
馮氏拉著錦朝的手笑道。
錦朝聽了簡直要氣笑了,哪有馮氏這樣蠻不講理的。雷管事的秀才兒子考了國子監的,原先在適安的時候,府裏就有許多丫頭想著嫁他。現在倒好,馮氏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大丫鬟嫁給了她們家管事的秀才兒子,卻想把青蒲指給府裏好色的老男人。馮氏這事也幹得出來!
顧錦朝抽回手,喝了口茶。
馮氏嘴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祖母這事提得太突然,我都沒見過那徐厚才什麼樣子呢。祖母選的人,人品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少不了還要看青蒲的心意,她伺候我這麼多年,我總要依著點她的喜好。”錦朝緩緩道,“不然此事先別急著定下來,等我看過那徐厚才再說。”
馮氏這才重新笑起來:“相人哪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不過是過日子罷了。既然你要看……那我明日就找徐厚才過來吧。”
馮氏心裏還有話沒說出來,一個丫頭而已,主子讓她嫁誰她就嫁誰,她還能忤逆主子不成?她能感覺到顧錦朝對此事的抵觸,心裏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