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一開始其實是朝晉暮楚,說的就是鄭國。
智瑤笑著問道:“若寡人許鄭安穩,鄭可如宋一般?”
這一次罕達回答得很快,曰:“敢有違背?”
智瑤點了點頭,道:“來年,寡人邀鄭君、宋君會盟,屆時盟誓。”
不是在會盟場合講的話,再以盟誓昭告,任何承諾都能夠視為屁話。
罕達覺得自己接收到了兩個信息,第一個是智瑤並沒有強製諸侯站隊的意思,再來就是宋國已經得到原國同意保持中立。
“如果鄭國能夠保持中立,肯定是一件好事情啊!”罕達心想。
當下各個國家都不好受,誰還沒有一些內部麻煩呢?誰都想要得到喘息之機,好好地整頓內部,有機會必定要抓住。
罕達重新哀求道:“請原侯放歸寡君。”
智瑤答曰:“自可離去。”
罕達立刻千恩萬謝。
得知隨時能夠離開的鄭君易看上去沒有多麼高興,相反因為結果太好而心生警覺。
“如寡人離去,楚國可會善罷甘休?”鄭君易問道。
罕達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君上歸國奮發圖強乃為首要。”
有些話其實不用講得太明白,講清楚了反而會讓事情變得不好辦。
誰還看不出智瑤那麼好說話是為了什麼,乃至於願意放走鄭國君臣是什麼用心,無非就是在幹瓦解聯軍的操作,使得楚國陷入孤立狀態,原國再單獨針對楚國。
看沒看出來對鄭國都一樣,他們還是得知勾踐已經離開的消息才想明白這個道理。
罕達說道:“越君歸國,乃是知曉自身為重,唯有圖強方有生機。”
鄭君易說道:“鄭有別於越。原楚相爭,伐交之地必在鄭也!”
誰不知道?可是知道又怎麼樣,夾縫求存罷了。
罕達隻能說:“與楚君、越君類比,原君不似無德之君,或有君子之德。”
一個什麼伎倆都敢用。
另一個動輒喊“我蠻夷也”。
智瑤是幹了代晉的事情,可是得到了周天子的認證,平時沒聽說幹了什麼出爾反爾的事情,對吧?
這一次,原國保證了一些小國之君的安全,放走了越君勾踐,聽說願意救治受傷的楚君章遭到楚國眾臣的反對。
那樣一看,智瑤明顯是一個可以溝通又要臉的國君啊!
當然了,一些事情很多人知道,問題是需要裝糊塗,尤其是實力差距太大的前提之下,作為臣子忽悠效忠對象很有必要。
罕達現在就需要忽悠鄭君易,免得鄭君易知道智瑤的槽點太多,做出錯誤的選擇。
鄭君易說道:“魯,國祚或將不保。”
罕達愣了一下,答道:“如我為原,待魯如何?”
鄭君易想都沒想,說道:“亦滅魯國祚。”
是吧?純粹是魯國君臣自己腦殘,不能怪別人怎麼對待魯國。
而魯國作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碰上一個行事更加果決的國君而已。
“我如歸國,廣積糧、高築牆、勤練兵、頻邦交,自保可也!”罕達將某後輩的話給搶了。
對於高築牆這一點,鄭人表示自己很熟悉,並且早就在幹了。
鄭君易回味了一下罕達的那一句話,讚道:“子姚實為棟梁之臣!”
繼續修烏龜殼比什麼都重要,事實也早就證明隻要城牆夠多、夠高、夠厚,不管誰來了都一樣。
隨後,罕達去了楚國君臣那邊,沒有見到楚君章,找白公勝進行了告別。
白公勝盯著罕達看了很久,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鄭悖盟,殊不知與我為敵?”
罕達又將對智瑤說過的一些重複了一遍,強調鄭國的弱小,實在是迫不得已,吧啦吧啦一大堆的話。
白公勝被氣得額頭都冒出了青筋,好歹是子期及時趕走罕達,要不然白公勝就該當著罕達的麵吼一句“吾誓滅鄭”了。
誰都知道白公勝對鄭國的恨意。
鄭國君臣就很清楚這一點,否則也不會爭取跟原國協商。
楚國的令尹一天是發誓一定要報殺父之仇的白公勝,鄭國就會感到提心吊膽,雙方的互信基礎著實是低了點。
局勢發展到鄭國君臣帶著無法改變戰場局勢的部隊一走,一些小國君臣趁機跟著開溜,原軍沒有對這些人做任何阻攔,留在原地的隻剩下了楚軍和魯軍了。
不對,有一批越軍由文種統率留在原地,但是在楚國君臣看來,越軍的存在無比礙眼。
“原軍本可攻而滅之,遲遲未行此舉,乃為殲我援軍!”白公勝非常生氣,理智卻是尚存。
子期唉聲歎氣地說道:“此為陽謀,知之奈何?”
是啊,他們知道了。
然後,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