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已是半步仙人的修為了?!”
當顧君師不再掩飾,天道被翳霧蒙蔽的感知才徹底看穿她如今的修為。
祂神情怔震。
一切的混亂、疑惑的片段,好像在這一刻全部串成了線。
“遭了,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祂忽然之間明白過來。
顧君師所做的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引誘六絳浮生過來,她選擇了最好一個時機來打破壁障,以殺夫證道完成最後一步。
六絳浮生聞言,猛地看向她。
顧君師一個瞬閃至六絳浮生身後,攥住其手腕,將人朝旁一扔。
六絳浮生瞳孔緊縮,如不受控的炮彈一樣,狠擲摔出穿透雲層數裏。
她光束一掠,又隨之慢悠悠跟在其旁,神情輕鬆:“祂說過,你能借天道之子的力量不過十萬分之一罷了,比起我這麼多世的累積,他到底還是成長得太慢了,這界已由不得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六絳浮生頸間的“天道”已經徹底震怒,祂終於忍不住,徹底從六絳浮生的體內拔除,化為一條金龍,它一擺尾,雷閃電鳴,風雨傾盆。
龍目如夜間盛熾的大燈籠,映亮了昏暗的天空。
“不過是區區半步仙人,你算真的成仙了又如何?這一界早就被真魔耗空了靈力,根本無法有足夠的靈力令人飛升。”
事到如今,祂也不吝講出實情。
要達到飛升上界,除了靈力積累到一定境界於體內,在飛升時則需要龐大的力量將其轉換為仙力,才能脫離此界。
但有真魔在,她豈能如願?
顧君師並不意外祂的話,隻淡淡道:“這些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看她執意妄為,不肯退一步罷休,“天道”詫異她的從容不迫之外,心底忽然有了一個荒誕的猜測。
“難道你——”
顧君師眼眸微眯,一股淩然橫冽之氣油然而生:“既然當慣了高高在上俯瞰的樓台,又何必下凡來當沾滿淤泥的河塘呢,跟祂一樣,遵循來去由,摻手太多,你沒發現自己已經逐漸喪失了本該存在的神格?”
她左手一伸,長骨化為枝蚰伸去,隻見金龍於雲間翻騰,弄風弄雨,攪得空氣淩亂混渾,底下的修仙者與鬼修全部都被刮落摔倒,建築跟新鑄的紅彩明霓全數毀滅。
“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知道,你越急越怒,則表示你越清楚。”
顧君師聲音不重不輕,不馳不緩,她負雲而立,無視金龍無以倫比的巨大的身軀,骨架為籠樊囚困住金龍。
“為了能夠讓六絳浮生成為你的傀儡代言,你將意識與其融合,逐漸教化,不容他出任何偏差,但與此同時,你何嚐不是將自己逐漸變成了一個人。”
“金龍”如同被戳中痛處,遽然變化,風雨已經將一切霧濛化,聲音不聞,事物不見,所有人好似將被這天地壓垮。
“顧君師——你休得猖狂——”
“不信啊?你的力量弱化,與這方天地可溝通,與這方天地下融洽,這就是證據!”
顧君師周身瑩亮起一層光圈,將自身牢牢護於其中。
天大地大,她熒熒渺小一隻,卻任其凶悍亦無動於撼。
“你偏差了,你可知,瞧一瞧這一方你所庇佑的天地,看一看你些你所守護的生靈,現在成了什麼樣了?!”
“金龍”受她言語所影響,穿棱如光,不見其影。
隻見一道黑金之光,穿蕩開了全數陰翳暴雨,彗星撞落一樣,所有的事物都虛化開來,火焰一樣的炙熱溶了空氣中的水份,直接崩裂。
一聲足以撕裂耳膜的嘯鳴響起,天道所設落的結界就此破損。
顧君師負手而立,杳杳不穩,晃立而定。
“現在想彌補,是否太遲了些?”
隻見“它”在她眼前像煙霧一樣,在觸及她時,全部消散撲開,她瞳仁一滯。
震怒、不忿、迫切跟強勢好像在這一瞬間全部都消失了。
天地寧靜,氣流滯緩。
“顧君師,吾錯了,便彌補,吾將一身的神力化為這天地的風、霜、雨、露,三清九濁,以此為契助你飛升,你既擁有動用冥界的能力,你就該為了這蒼生而盡一份力,你既不肯心甘情願,那我便與你行這一次買賣!”
在天道化形消散之前,祂聲震四野,卻讓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句話。
顧君師這時,隱約聽到另一聲淼淼古音似從上古蒼天傳來:“唉……這又是何苦呢。”
顧君師沒想到“天道”最後給她來了這麼一出。
飛升,她誌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