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泓一頓,然後慢悠悠吐出四字:“男色誤人。”
顧君師這下真被他逗出趣味來了。
他這是在指責她沾花惹草,還是認為她被男色騙了?
澹雅打量澄泓幾眼,輕輕一笑,然笑意不入眼:“摩訶禪寺的佛子?”
誰都知道摩訶禪寺有一個金身佛子,但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但澹雅卻一言道破他的身份了。
“澹檀越。”
澄泓也一語道破對方的身份。
兩個互不相識的人,卻能夠看穿對方的身份,隻能說尋幽入微,也莫名有些爭鋒相對的意味。
“不知佛子闖入我私設結界內,是什麼意思?”
澄泓合掌淡聲道:“貧僧是來尋這位女檀越,方才見她被困於鼎內,這才出手破界。”
這也是澹雅不明白的地方,顧一不過一個凡人,什麼時候與摩訶禪寺的佛子認識了?
“佛子為何要尋她?”澹雅問。
澄泓:“因為方才忘了與她說一句話。”
“你想跟我說什麼?”這一句話是顧君師說的。
他看她:“小僧乃摩訶禪寺的僧人,法號澄泓,現住在縹緲山的東崖。”
她眸色深沉,暗光粼粼:“將自己的來曆報得這麼明白,是想我去找你?”
“隻是擔心女檀越認為小僧來曆不明、妖言惑眾,還不知檀越如何稱呼?”他這人看著與世隔絕,遠離紅塵萬丈,但卻極為通透人心,他其實一開始闖進來是想為她解圍的,但後來他明白,她並不需要他插手。
顧君師沒有回答他,隻是在錯身而過時,她頓步:“聽聞佛家有一句話叫,割肉喂鷹,想讓我入佛門,你不妨試一試佛祖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做法……”
他頓了一下:“檀越此話何意?”
“以男色破男色,引我入佛。”
他驀然地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垂眸合什輕念了一句佛偈。
見他這模樣,怕是懂了,又或者裝不懂,反正顧君師不過隻是為了堵他一句罷了。
這頭被人攪和了“好事”,既然顧一走了,澹雅自然也沒打算久留,不過在離開之前他聽到那個多管閑事的佛子道:“澹檀越,腳下懸崖險地,及時退一步為好。”
澹雅側過臉,將話一琢磨,便懂了他的意思。
“佛子,你的佛應當不如你管得寬吧,郎情妾意男歡女愛的事,與你何幹?”他溫雅一笑。
澄泓卻道:“她已有夫君。”
“那又如何?這修真界樂意雙修歡愉的可沒拘於非得一男一女。”澹雅幾乎沒有笑意的眸微眯,他今日有些心情浮躁,竟對一個佛修口無遮攔。
澄泓也不訝異他這一番話,他神色慈悲,口吻清淡道:“一切不過是檀越的強求之辭罷了,她並不願,小僧聽到了。”
說完,他素淨僧袍掠起,便轉身離開。
強求?
澹雅盯著空氣一處,聲音摻雜一絲令人寒毛豎立的冷,如毒蛇吐信:“即便是強求又如何?這世間本就沒有心甘情願拱手相讓的東西,想要,奪亦好、搶亦好……騙亦好,我若不放手,誰也休想令我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