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澹雅那廝的虛偽聲音。
另一道平淡的聲音回道:“並無興致。”
他似有些感傷的輕歎道:“自他出關之後,阿一你便與我生份了許多,記得以前我還時常陪你於靈田農作,你忙我便陪著你忙,你閑我便與你聊天談趣,可如今……你卻拿我當外人。”
說得多勞苦功高似的,不過就是動動術法的事,也值得他在這裏唉聲歎氣地邀功,六絳浮生空滯於一處的眼神可怖得不似活人一樣。
不等顧君師回什麼話,六絳浮生從床上起身,他冷旋過眼,已先一步撞倒了一旁盥洗的架子,一陣哐哐當當倒落砸地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外麵說話的聲音一頓,然後有人將門推開,隻見六絳浮生白著臉、虛弱地靠在柱邊,他那一隻包紮好的手滲出了紅。
聽到門開,他如水幽浮花,纖穠的眉眼看著顧君師時,綻現一朵笑靨:“阿一……”
顧君師何其敏銳,隻打一眼便看出他這一出自導自演的戲,但到底還是接戲了,問道:“還傷著你怎麼起來了?”
她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手傷,並無大礙後,再將人扶回床邊。
他將頭靠在她幽香的頸肩處,眼眸低垂,看似姿態柔順而虛弱,但僅剩的那一隻完好的手卻與顧君師指縫相扣,霸道地占有著。
“這是哪裏?”他眼神沉緬於黑暗盯著門外那一片離去的衣角。
顧君師告訴他這是二十八天。
他們現在所在之地是虛空門的地界——縹緲城。
她又道:“二十八天的靈力濃鬱,你消耗過大,一個月後將進行新人榜的小比,你最好能夠恢複個七、八成。”
“斬業劍訣”的威力是大,可同時對於他目前而言也是需要透支才能夠施展出來。
他從她口中了解到了他昏迷過去的後續事情,可他卻發現自己的記憶斷斷續續,斬業劍訣成的記憶有,但再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卻忘了。
他殺沒殺飛僵也忘了。
怎麼昏過去的也忘了。
他的頭又開始痛了。
不能再想了。
他瞿白著一張臉,用臉頰難耐地在她頸間蹭了蹭,問她:“我沒事,阿一呢,你有沒有受傷?”
顧君師盯著他那一雙清透鹿澈的眸子,那忠誠望向她的眼神溫柔如星河萬裏,她想如果他恢複了以往記憶,現在這個小嬌夫是不是就不複存在了?
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上他的臉,尾音帶了一絲誘人破防的低泠回旋:“我沒有受傷,你為什麼不問我,我是什麼時候被妖邪附身的事?我又是怎麼落在那飛僵手裏的事?”
六絳浮生表情沒有變,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化,他溫軟一笑,聲音低低靡靡道:“不必問,那些不重要,隻要阿一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問。”
“是嗎?”
他頷首,然後又似期盼地問道:“阿一,你愛上我了嗎?”
顧一一時沒答。
六絳浮生在緘默的等待中,眼底的光亮如天邊的煙火逐漸熄滅,歸寂於黑燼。
“阿一,你還是沒有愛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