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畢竟是少數,那些地區也大多屬於旅遊區。”牧九歌把絲線一摞摞分好,分別掛在架勾上,“人們現在看待刺繡品就跟看藝術品差不多,靠刺繡吃飯如果沒有特定環境,賣出去都困難。如果有其他更好的出路,又有幾個人真的願意坐下來學刺繡?”
“那你不覺得就因為大家都這樣想,所以能稱為刺繡大師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嗎?而真正的好的刺繡作品也越來越少。”
牧九歌點頭,“你說得沒錯。就因為這樣,有些傳說的刺繡技藝就真的都變成了傳說。”
“九歌姐,你說的傳說中的刺繡技藝指的是哪些技藝?”韓恬芳停下針線豎起了耳朵。她對於牧九歌母子的心態和想法並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蘇家那邊的刺繡傳承。
牧九歌想了想,“我以前聽我媽說起過一些,失傳的刺繡技藝一般分為三類。第一類為針法,比如有一種專門繡在薄如蟬翼的絲綢上的暗紋,這種暗紋繡好後不僅要顏色若隱若現,而且還要求摸上去兩邊平滑無起伏感,就宛如絲綢上原本就有的花紋。”
“那你會嗎?”韓恬芳壓抑住激動和興奮,鎮定地問。
“會不會很重要嗎?”牧九歌笑著回答:“這種失傳繡法對古時候的人來說非常困難,可無論是古時候的織布技術還是現在的機繡都已經可以輕而易舉地達到同樣要求。”
韓恬芳輕咬嘴唇,牧九歌太狡猾,跟她學習了這麼長時間刺繡,除了一些世人都知道的刺繡技法,她從來不提她母族那邊的家傳絕學,有時候回答她的問題也是模棱兩可。
“機繡是機繡,人是人,這是兩碼事,怎麼可以混為一談?九歌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掌握了這種繡法,你立刻就可以稱為一代刺繡大家。”
“刺繡大家?我?早著呢。”牧九歌看韓恬芳今天是靜不下心來刺繡了,而自己也有點心亂,便索性起身去整理針線筐等小物件。
“學刺繡跟學作畫一樣,不是說你掌握了多少技巧就一定會成為大師。技藝嫻熟,會複製以前就有的技術,那不過是繡工,好一點也不過是繡匠,而要成為大師……那需要一生的心力,而我現在還沒準備好一輩子都去琢磨這行。”
韓恬芳不明白,帶著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的妒忌道:“你有這麼好的基礎,還有傳承,為什麼還會沒有準備好?”
牧九歌轉身,微歎,“因為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刺繡,喜歡到願意不止把它當作興趣,還願意把它當作職業,當作……責任。”
“責任?”
牧九歌點頭,“責任。”
韓恬芳心癢難熬,非常想要問她是什麼責任,可又怕引她懷疑,隻好硬生生憋住。
“九歌姐,你剛才說失傳的刺繡技藝分為三類,第一類為針法,那另外兩類呢?”
牧九歌笑了笑,回答道:“還有就是刺……”
“叮咚叮咚。”門鈴聲突然響起。
牧九歌咽回到口的話,轉而跟韓恬芳道:“有人來了,你稍等一下。”
韓恬芳氣,但也隻好等待。
牧九歌走到大門邊問了聲:“哪位?”
門外傳來微微低沉的男音,“我,花無意。”
牧九歌奇怪,看了下時間才三點多,怎麼對方這麼早就來了?不過她還是立刻打開大門,也許對方有什麼事找她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