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議的第一個議題,就是研究海浪村和劉家地村支部書記人選的問題。”厲元朗坐好後,徐徐說道:“大家有什麼合適人選盡管提出來,我們共同商量討論。”

張國瑞是副書記,在水明鄉僅次於厲元朗,又是厲元朗的鐵杆支持者,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環顧四周開口說道:“海浪村老支書去世後,一直沒有選出新的支部書記,主要是黨員意見不統一,所以我才建議鄉黨委采取直接任命的方式。至於劉家地村,大家也知道,劉萬全歸案後,劉姓村民尤其劉姓黨員始終認為,新書記必須要從劉姓人裏麵產生,劉士海在劉姓人中呼聲最高,可我認為,劉士海不合適。他擔任村會計多年,又和劉萬全交情過密,思想上還保有劉萬全行事那一套,為防微杜漸,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劉萬全。”

他的話還沒說完全,劉樹喜便提出質疑:“厲書記,各位委委員,張副書記關於劉士海的話我覺得有失偏頗。劉士海這個同誌我知道,工作還算兢兢業業,劉萬全當政時,劉士海作為村會計難免和他有交集,隻是工作原因。刨除劉萬全的錯誤不講,他當政後,劉家地老百姓的的確確得到了實惠,老百姓嘛,誰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誰就是他們的大恩人。所以說,劉士海留有劉萬全思路這一點上沒有問題,至少他心裏麵裝著老百姓,是有讓老百姓過好日子的想法,難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高燦儒和劉樹喜本身就不和,從二人經常在酒桌上打酒官司就能看出來。而且高燦儒始終跟隨張國瑞,劉樹喜的第一炮打向張國瑞,他自然心裏不忿,插言道:“老劉,聽你這話大有給劉萬全翻案的意味了。什麼叫做劉家地老百姓都得到實惠,應該說是劉姓百姓得到實惠才對吧。況且劉萬全搞的是什麼,你不是不清楚,他是在種植傷人草提煉毒品,這可是罪大惡極,是死罪。老劉,你是老黨員了,在大是大非麵前,一定要擺正立場,端正態度。”

“高燦儒,我不過是講了實話,可不要動不動扣帽子,我哪句話是說給劉萬全翻案了,你要講清楚,不然我可要告你一個誹謗罪了。”劉樹喜氣得臉紅脖子粗,眼睛瞪得通紅。

“咳咳。”袁春秋這杆大煙槍由於厲元朗下了禁煙令,開會時習慣聞煙以解煙癮,他放下手中的香煙,眼皮不抬的說道:“劉主任,我記得剛才你在說劉萬全的時候,點明說他犯了錯誤。嗬嗬,這話有意思了,犯錯誤會被關進局子裏?會被判刑,應該說他是犯罪,一字之差,差之千裏,你這是口誤還是……我看老高說的沒錯,咱們做黨員的,一定要端正態度,切不可沒了原則。”

樊政也接過袁春秋的話茬繼續說道:“老劉是說了犯錯誤而不是犯罪,老劉你這口誤可是要命的,劉萬全罪不可恕,聽說下一步都有可能判死刑,以後說話可得注意點,別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才是。”

就連一向騎著牆頭左搖右擺的王全禮,竟然也出乎意料埋怨劉樹喜口不擇言,雖然話說得輕,卻猶如當頭一棒子打來,把個劉樹喜震得眼前金星亂閃,有點發蒙。

要說這時候能為他解圍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譚剛。

他已經看出來,目前水明鄉的局勢,厲元朗有絕對權威和人脈,黨委委員裏麵,除了他、劉樹喜還有一個不靠譜的孫奇之外,其他人全都唯厲元朗馬首是瞻。

他如果直白支持劉樹喜,勢必會引來群起而攻之的現象,都把矛頭指向他,他可受不了。

於是譚剛清了清嗓子,沒看其他人,而是直視厲元朗說:“厲書記,我是組織委員,對海浪村和劉家地選支書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海浪村是沒人願意幹,至於劉家地嘛……我覺得應該進行黨員選舉為好,若咱們強行任命,我擔心老百姓不服氣,不認可,新的支部書記也難以開展工作。”

厲元朗微微點頭,略有所思道:“譚委員的話有一定道理。我回來之前在海浪村住了一晚,跟老黨員郭定壽談了談,他表示同意擔任該村的支部書記,海浪村我們還是任命為好。而劉家地村的情況複雜,可以推選出多名候選人進行差額選舉,選出最好的也是大家都能認可的村支部書記。”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不是說好的選信明浩為劉家地村的支部書記嗎?萬一推選出來別的候選人把他選下去,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袁春秋、樊政以及王全禮等人全都看向厲元朗,希望他能收回剛才的話,按照預定軌跡走。

而高燦儒則看了看張國瑞,同樣期待張國瑞發出不同聲音,以他黨委二把手的身份左右厲元朗的決策。

但是,他們都失望了,厲元朗身子前傾,雙手花插在一起,笑眯眯看著眾人,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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