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蹭飯,又能聽解文山講古,南笳簡直求之不得。
南笳在北城的朋友很多,但真正稱得上像是親人的,解文山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之一。
南笳從自己給解文山帶的水果裏,拿了隻橙子出來,拖開椅子在病床旁邊坐下,邊剝邊說:“對了,跟您說個事兒。”
解文山看她。
“我上周不是跟您說,我接到了一個角色,不久就要進組麼?”
“這事兒……”
“黃了。”南笳很平靜。
解文山比她更失望,“不都簽過合同了,這也能反悔?”
南笳笑笑,“人家也是混口飯吃,不想惹麻煩。”
“這種不講信義的劇組,不去也罷——小笳,你別失望啊,以後肯定多的是機會。你業務能力這麼強,大紅大紫的時候還在後頭呢。”
“但願吧。借您吉言。”
說著話,南笳手機響起來。
她騰出手拿出來看一眼,還是鄭瀚撥來的。她把剝好的橙子掰成兩半,遞到解文山手裏,扯了張麵巾紙擦擦手,“我出去接個電話。”
南笳拿上手機走到病房外,順手掩上門。
電話接通,鄭瀚的聲音裏帶了點兒宿醉未醒的含混:“哪兒呢?我來接你,一塊兒吃早餐去。”
南笳笑笑:“醫院裏。我有個朋友病了。”
“搪塞我也不帶拿你朋友開玩笑吧?”
“真的,要不鄭少撥視頻過來看呢?”
“那你自己說個時間——南笳我告兒你,欲擒故縱那也得適可而止,多了就沒意思了啊。”
南笳在心裏罵髒話,語氣倒還是笑嘻嘻的,“我哪兒敢對鄭少欲擒故縱呀——下周?下周我朋友就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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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解文山恢複得不錯,如期出院。
這期間,南笳倒沒再見過周濂月。
解文山出院之後就在店裏將養,搬書理書的這些笨重的活計,南笳有空就去幫他做了,解文山隻用幹些不費事兒的,倒也不影響書店的正常經營。
老實說,書店生意也就這樣,賣的都是些佶屈聱牙的老古董,除了老主顧,根本沒什麼新客和散客。
南笳有別的事情煩心——鄭瀚下了最後通牒,她敷衍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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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濂月在朋友的場子裏,再次碰見南笳。
屈明城新開一座莊園式度假酒店,吃喝玩樂一應俱全,隻對會員開放。
周濂月應他的一再邀請,過去捧捧場。
他倆打小的交情,生意上關涉不大,反倒能成為較為純粹的朋友。
屈明城親自到門口去接上周濂月,一邊帶他往裏走一邊介紹,這裏頭的裝修一水日式風格,那是溫泉,那是咖啡廳,那是娛樂中心……瞧見庭院裏那棵槭樹沒有?花大價錢從日本移植過來的,等秋天一到,紅得那叫一個漂亮。
他見周濂月不甚有興趣,便問:“老周,你有什麼想法?我這地方還算地道?”
周濂月說:“多折騰這些花架子,你賠得更快。”
屈明城笑說:“這回我還真不信邪。”
他倆穿過走廊,屈明城一停,往一旁的一間房裏瞥了一眼,裏頭有個他的熟人,“老周你先去茶室坐會兒,我打聲招呼再過去找你。”
走廊盡頭便是茶室,很地道的日式風格。
周濂月走到窗戶邊上,鬆了鬆襯衫領口,點了支煙。
抽了兩口,忽聽外頭庭院裏有說話聲。
屈明城高價移植的那棵槭樹下,有兩個摟抱在一起的身影。
周濂月挺厭煩這些事兒,剛準備從窗戶邊離開,那其中說話的女聲卻叫他腳步一頓。
隔了一段距離,夜色又暗,麵容看不清,但聲音很耳熟。
是熟悉音色,卻不是熟悉語調,那黑暗中的輪廓,似乎是男的雙手緊緊摟著那女的的腰,而女的帶笑的聲音甜膩、虛浮極了,像盛了一碗蜜,蒼蠅下腳都嫌黏重。
男的明顯喝了酒,說話大著舌頭,語氣更輕浮不過:“今兒跟我走?你找借口的次數夠多了,我夠能忍你了。”
女的便以那甜膩的聲音哄道:“哪有故意找借口,真是因為朋友生病了。你看,今天不就來赴約了嗎?”
男的笑了一聲,“那跟不跟我走?”
“我能提個條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