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敢於說出別人不敢說的真話、心裏話。
張金固也好,高成也罷,包括詹友鬆,誰心裏都清楚,金牌戰略的弊端,就是滋生腐敗和利益的溫床。
但是誰也沒有說,主要是呂盛科不願意聽,或者不想聽。
在他的思維中,體育比賽不就是比成績嗎?
不出成績,他這個體育總局局長怎麼交差?
因此,在他上任體總一號人物以來,始終將金牌至上掛在嘴邊,時時刻刻不忘在這方麵下功夫,下力度。
現在倒好,巡視組都沒提出的問題,卻被厲元朗一通批判。
怎麼?體育總局是你厲元朗當家,還是我呂盛科說的算。
隻不過,關於厲元朗所說這些,呂盛科並沒直接提出反對意見。
頂多好奇問了一問,再無別的反應。
最後,呂盛科做了總結發言。
“我充分肯定大家各抒己見,這樣很好。有話直說,有話能說,有話敢說,這對於我們今後工作,將提供有益幫助。”
“關於整改工作的具體情況,我看大家回去後都想一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建議,我的辦公室,隨時歡迎大家前來獻計獻策。”
“要是都沒什麼事了,散會。”
呂盛科夾著筆記本,邁著方步,第一個走出會議室。
在厲元朗收拾東西的空當,詹友鬆來到他身邊,衝他點了點頭。
這個動作,厲元朗沒有理解其含義。
點頭一般來講,屬於肯定的意思。
是肯定他在會上說的話,還是肯定他敢於挑戰金牌至上的膽略?
厲元朗不得而知。
中午在餐廳就餐時,王德誌敲門走進包房。
“一起吃。”王德誌也不客氣,接過陳先遞來的滿滿一碗米飯,慢悠悠吃起來。
看著王德誌心不在焉的樣子,厲元朗喝了一口湯,將湯匙放在食碟旁邊,說道:“德誌,你真是做到高級階段了。”
“什麼?”王德誌愣住。
“我是說,你都達到食不言寢不語了,這還不算高級階段嗎。”
王德誌則說:“厲書記,您又取笑我。”
厲元朗正色回答,“不是取笑,是你陪我吃飯,又不和我說話,真不知道你在搞什麼名堂。”
王德誌扯過幾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厲書記,我覺得您在會上,直接捅馬蜂窩的做法不可取。”
“好啊。”厲元朗放下筷子,輕輕推了推飯碗,“德誌,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是為我著想。”
“來體總這些日子,我反複思考,雖然這個部門我屬於門外漢,但是存在問題的關鍵因素,大同小異,總是離不開一個‘利’字。”
“胡紹深死得不明不白,還有通江通港、明川世海以及允陽眾環等俱樂部,與足協個別腐敗分子沆瀣一氣,嚴重擾亂聯賽秩序,製造不良風氣,把好端端的足球運動搞得烏煙瘴氣。”
“呂局長知道,別人也知道。可大家全都把頭埋在沙子裏,裝起鴕鳥,卻忘記身體最薄弱的部位還暴露在外麵。”
“金牌至上的戰略是頑疾,是根深蒂固在體總領導腦子裏的病灶,不及時拔除,總有一天,將帶來更大的隱患,造成傷害。”
“我知道,我在會上的發言,觸動了一些人的肺管子。可你想沒想清楚,巡視組這麼大的力度,就是要從足球開刀,徹底扭轉體總的不良口碑,摒棄唯金牌論的錯誤思想。”
“你看著吧,我這次等於在平靜水麵上,扔下一塊大石頭,定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這樣也好,再不扔掉這塊破布條,出醜的事情還在後邊呢。”
王德誌細品厲元朗這番道理,邊聽邊頻頻點頭。
隻是他的臉上,仍舊閃現出一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