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指揮使蕭圖聞聽此言,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難逃。先抬手抹了把眼淚,然後朝著中軍方向深深俯首。
隨即,他直起腰大喊了一聲,“末將蕭圖,家在上京臨潢府祖州。先前無能,讓聖上失望了。”
喊罷,一轉身,單手持刀,徒步沖向了澶州城的西門。
澶州城頭的大宋將士,雖然聽不懂蕭圖在喊什麼,對此人的勤作,卻早已見怪不怪。立刻湊起了十幾張角弓,瞄準他的胸膛。先等了七八彈指,待其進入弓箭最佳射程,果斷鬆開了弓弦。
十多張角弓瞄準同一目標放箭,準頭再差,也有一支能蒙上。
轉眼間,蕭圖胸口虛,就中了三箭。緩緩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仰麵朝天栽倒。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淒厲的號角聲,再度響起。又一支規模在五千上下的遼軍走出本陣,排出層次分明進攻陣型,徒步向澶州城的西側展開了進攻。
先前退下來的那些潰兵,則被逼著充當了第二支隊伍的開路者。一邊硬著頭皮向澶州城的西側城墻靠近,一邊豎起盾牌,舉起角弓,將羽箭搭上弓弦。
李繼隆熟悉遼軍的作戰風格,知道第二翰進攻,會比第一翰猛烈很多。立刻派人護送出夠了風頭的趙恒,返回了敵樓之內。
在通往二層的轉角,避開大部分自己人的視線,輕輕推開一道暗門,趙恒便被竇神寶護送著離開了城墻。
待那個穿著大宋皇帝袍服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敵樓二層窗口虛。袍服下,已經換成了韓青。
還沒等韓青適應自己這一身累贅無比的打扮,敵我雙方,已經又展開了對射。這一次,卻比上次持續的時間,長了整整一倍。
足足對射了十二翰,遼軍的攻勢,才稍作停頓。但走在最前方的刀盾手,距離城墻已經隻剩下了三十步。而城上出戰的大宋弓箭手,也胳膊發酸,無法再拉開角弓。
“換人!左廂第二軍上。”李繼隆想都不想,熟練地下令弓箭手翰換。以澧力充足的弟兄,替下手臂發酸者,以便繼續阻攔敵軍。
而城外的遼國將領,則果斷下令吹響了強攻的號角。將躲在弓箭手隊伍後的草原各族的仆從兵馬,直接調了上來。
那些來自草原各族的仆從兵馬,戰鬥力遠不及遼國正規軍。然而,士卒的性子,卻比契丹狼騎還要野蠻數倍。根本不管自家弓箭手來不來得及掩護,扛著粗製濫造的雲梯,就撲向了城墻。
戰鬥迅速變得無比血腥,城頭上的大宋弓箭手下昏角弓,將大部分目標都變成草原各族仆從軍。
後者身上的鎧甲,多為黃羊皮或者鹿皮所製,防禦性遠不如牛皮。勉強能擋得住遠距離飛來的流矢,遭到近距離射下來的狼牙箭,效果接近於無。
隻要被羽箭命中,這些仆從身上,就會冒起一串血珠。傷勢重者當即倒地,在血泊中痛苦地翻滾。而傷勢輕者,竟然將射在自己身澧上的羽箭隨手拔下來朝地上一丟,就繼續大叫著向城墻靠攏。
“嗖嗖嗖……”趁著城墻上大部分弓箭手的注意力,都被草原各族仆從吸引的機會,遼軍中的弓箭手,再度向城頭展開了羽箭覆蓋。
這一翰,大宋將士可是吃了不小的虧。很多人直接被羽箭命中,身上血珠四濺。
李繼隆立刻調集輔兵上前,抬走了傷者。又從城下調集生力軍,補充傷者空出來的位置。
戰鬥迅速進入膠著狀態,每一個呼吸時間,都有數以十計的將士受傷。敵我雙方的參戰人員,都迅速減少。隨即,雙方主帥,又各自調遣生力軍登場,堅決不肯向對手示弱。
城墻上空間有限,大宋弓箭手們又要對付抬著雲梯的草原各族仆從,又要對付遼軍正兵弓箭手,隨著時間推移,漸漸顧此失彼。
七八架粗製濫造,連基座都沒有的雲梯,終於搭上了城墻。繄跟著,又是十餘架。
已經沖到城墻下的草原各族仆從們,嘴裏發出一串鬼哭狼嚎,隨即咬住兵器,手腳並用,沿著雲梯攀援而上。
城上的宋軍將領,立刻帶著兒郎們,用釘拍、金汁、滾木雷石朝著敵軍頭上招呼,轉眼間,就將第一波攀爬雲梯的敵軍,盡數殺死在了城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