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見竇神寶帶著太監們,將白銅打造的各種組件,從箱籠裏拿出來拚裝成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頓時覺得好生新鮮。原本在身邊縈繞不散的寒濕之氣,緊跟著好像也在一點點兒消散。
不多時,暖爐安裝完畢。竇神寶先親手晃了幾下,測試了其牢固程度。然後彎下腰,從炭盆裏取了一些發紅的柴碳,放進了爐膛,隨即,又將十幾塊兒童手臂粗細,三寸長短的桂木香炭,蓋在了爐膛內紅色的炭火上。
幾點暗藍色的火苗,迅速在新碳上冒起,緊跟著,火苗就變成了明亮的黃色。
竇神寶快速扣上爐蓋,火苗便鑽進了煙囪。隨著煙囪向外抽風,火苗越來越亮,越來越長,在煙囪內,發出了悅耳的轟鳴。
白銅打造的煙囪表麵,有水汽迅速被燒幹,泛起淡淡的白霧。緊跟著,熱浪就迅速在趙恒身邊擴散開來。轉眼間,就又散了滿屋。
比起炭盆,暖爐的確好用太多了。很快,屋子的寒濕之氣,就一掃而空。代之的,是融融的暖意,讓人感覺身體上的每個骨頭節,好像都變輕鬆了許多。
因為距離暖爐太近的緣故,趙恒被烤得臉色發紅,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好東西!”回頭看了一眼表麵上已經結了一層白灰的炭盆,再看看幹淨的暖爐,他笑著誇讚,“早知道民間有此神物,朕何必天天在炭盆旁挨煙熏?”
“啟稟官家,此物是今年冬天,才剛剛從青州那邊流傳過來的。民間也不常見。老奴是反複驗證過了其效果,才敢鬥膽逞獻給官家。”竇神寶聞聽,趕緊笑著解釋。
“哦,那朕倒是嚐了個新鮮!”得知自己是最早的那批用戶,趙恒心裏頭更覺得舒服,笑著輕輕點頭。“你倒是個細心的,滿朝文武,沒人替朕想得這麼周到。”
“老奴一共命人打造了二十套,官家如果覺得此物有用,寢宮那邊和正殿,老奴可否也去各自裝上兩套?”竇神寶不敢居功,向前探著脖子,小聲請示。
“去,盡快去。昨夜朕睡覺時,感覺被子都是潮的。”趙恒想都不想,就笑著揮手。
“老奴遵旨!”竇神寶如釋重負,答應著轉身離去。
還沒等他走到屋子門口,身背後,卻忽然又傳來了趙恒的聲音,“且住。竇都知,你說這個暖爐,是從青州那邊流傳過來的?那邊莫非早就有人用上了?”
“這,這,老奴不太清楚。”竇神寶心裏打了個哆嗦,連忙躬著身子返回到趙恒麵前,小聲解釋,“老奴隻知道其好用,沒顧得上問青州那邊什麼時候開始用上此物的。如果官家需要,老夫可以立刻派人去打聽。”
“算了!”趙恒笑了笑,意興闌珊地揮手。
暖爐是從青州那邊傳過來的,而那個人,去年冬天就在青州。以那個人的習慣,恐怕十有七八,暖爐最初是出自他的手。
不過,竇神寶說得也沒錯,好用就行了,何必問那麼仔細呢?
反正那個人也算聰明,已經自己辭了官職,輕易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麵前。
道理,雖然想得很明白。但是,有股很不舒服的感覺,卻卡在了趙恒胸口處,久久不散。
直到竇神寶再次向他告辭,準備去給寢宮裝暖爐。他才強行壓下胸口的不舒服感覺,輕輕揮手,“去吧,順便把薑湯讓人拿下去給朕熱一下。”
“老奴遵旨。”竇神寶伺候過三任皇帝,憑著經驗,已經判斷出趙恒此刻心中非常不痛快,趕緊小聲答應著邁動腳步。
然而,這次他被叫回來的,比上次還快。
才走了三五步遠,趙恒的話,就又從背後傳了過來,“且慢,竇都知,你以前追隨我父皇上過戰場,應該是知兵的。你以為,朕該不該渡河去澶州?”
“這……”沒想到躲過了韓青的大坑,前麵卻有更大的坑等著自己,竇神寶的額頭上,立刻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本想以內臣不便參與國事,來蒙混過關。然而,看到趙恒那陰沉的臉色和刀子般的目光,他又很快改變了主意,把心一橫,低聲說道:“蒙官家問,老奴今日就鬥膽了。老奴不通軍務,但是,老奴小時候在鄉間跟人打架,如果明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別人,絕對不會硬著頭皮往上衝。”
仿佛擔心這個答案,仍舊不合趙恒的心意。偷偷看了一下對方的臉色,他繼續補充,“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並不因為自己膽子大了,或者熱血上頭,就能改變結果。如果被人慫恿了幾句,就不顧一切衝上去,到頭來,隻會吃虧更多!而慫恿我的那些家夥,卻不會替我挨打,隻會在旁邊繼續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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