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卻又從背後喊住了他,繼續低聲吩咐,“且慢,多帶點兒銅錢或者銀錠,應該用得上!”
“遵命!”張帆不知道為何要多帶銅錢或者銀錠,卻相信韓青的吩咐,肯定有道理。因此,答應得幹脆利落。
“劉提轄,你帶幾個騎術好的弟兄,去周圍村寨傳我的命令。凡是能抓到呂子明,或者殺了他的義民,賞白銀五十兩,綢緞十匹!”迅速向身邊掃視了一圈兒,韓青又抓起一支令箭,向劉鴻吩咐。
“得令!”劉鴻正愁找不到機會表現,答應著上前接令,隨即,大步流星而去。
“提刑,卑職願意去助張兄弟一臂之力?呂子明身手不差,他敢往這邊逃,說明沿途肯定有村寨,暗中跟純陽教勾勾搭搭。”見大夥差不多都有了任務,而自己卻沒事可幹。武又迅速拱起手,主動請纓。
“不必。哪怕周圍有個別村寨,跟純陽教以前有過往來,此刻也不會再收留他!”韓青眉頭輕蹙,隨即,快速給出了回應,“甚至還可能,幫咱們宰了他,以證明自身與純陽教毫無瓜葛!你如果不累,就帶兵去幫李遇鎮一下場子。俘虜太多,集中到一起處置,非常容易生事。”
“是!”武又聽得似懂非懂,拱手告退。
“呼——”韓青吐了口氣,輕輕搖頭。
他先前之所以沒有依照大夥的建議,殺掉崔懷勝,一方麵,是的確認為自己對待此人的態度,會直接影響到其餘近萬俘虜。另一方麵,則是認為呂子明已經很難再活著離開萊州!
這是他從二十一世紀的曆史書中看出來的門道。
雖然書籍的編寫者們,對農民起義普遍都持有同情態度。然而,卻也清楚地告訴了讀者,當義軍遭到失敗之後,其首領大多數都會死於嘍囉的出賣,或者士紳土豪的反攻倒算。
按照這個規律,呂子明即便逃過了張帆的追捕,恐怕走不了太遠。
一方麵,為了證明自家與純陽教沒有瓜葛,地方士紳,需要呂子明的腦袋。
另外一方麵,純陽教與紅蓮教一樣,也曾大肆在地方官府中發展勢力,甚至插手一些職位的任免。
如果純陽教的勢力像先前一樣龐大,或者打敗了官軍,那些接受過純陽教恩惠的官員,可肯定會暗中繼續跟呂子明勾勾搭搭。
此刻純陽教兩萬多大軍,都灰飛煙滅。那些官員們,哪怕隻是為了自保,也要想方設法將呂子明滅口。
‘我這算不算是鎮壓農民起義的劊子手?’想到這兒,韓青將身體癱在座椅上,心中偷偷嘀咕。
仗打到這一步,基本上算是收工了。有股形神俱疲的感覺不可阻擋地,湧遍了他的全身。讓他歪在座椅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再抬一下。
然而,大腦卻不受控製地加速運轉。許多先前來不及想的東西,也一並湧入了腦海。
雖然兩個靈魂已經徹底融合,但是,韓青在骨子裏,仍舊無法把自己完全當成一個宋人。
受上輩子曆史觀影響,他無可避免地對農民起義報以理解和同情態度。但是,這輩子,他又是如假包換的“既得利益者”,怎麼努力,都跟農民起義軍做不成同夥。
這種與生俱來的矛盾,在他忙於戰鬥之時,可以完全忽視。在大局已定之後,卻迅速又占據了他的腦海。讓他無法不去想,卻越想越覺得頭大如鬥。
好在,他頭大如鬥的時間,沒持續多久。
臨時中軍帳的門,忽然被武又用力推開。後者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麵前,彎腰施禮,“提刑,丁樞直來了,說有一件非常要緊事情得跟您麵談。讓我提前過來通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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