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懶青天(1 / 3)

“還是一個女文青!問題是,你這樣寫信,讓韓某怎麼給你回?”心中的那點兒得意,迅速變成了為難,放下“情書”,韓青哭笑不得地搖頭。

上輩子做韓大“律師”之時,他過得也算瀟灑。肚子裏的土味兒洋味兒情話,裝了無數。

卻沒有一句,可以用來回對方這組《九張機》。

而讓他自己寫一組情詞來與這組《九張機》相和,怎麼可能?

且不他這個太學上舍生,乃是西貝貨。根本沒繼承身體前主人的那些吟詩填詞的本事。

即便是全盤繼承了下來,一個中二少年寫出來的詩詞,又怎麼可能及得上當晚那闕《臨江仙》分毫?

被有心人拿去一比較,不是立刻驗證了那闕《臨江仙》是抄來的麼?

自己毀自己人設的事情,韓青是堅決不幹的。

更何況,他跟紫菱之間的感情,如果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話,也沒濃到值得他不惜自毀人設的地步。

當晚他和紫菱雙方,不過是在同一個地方,相互配合著唱了首歌,飲了幾杯酒,而已。

以他在二十一世紀泡會所的經驗,哪怕當晚,有人借著酒勁兒,過一些曖昧或者挑逗的話,也全都是逢場作戲。

酒醒後,雙方就理應忘得一幹二淨。

更更何況,以目前的進度,他本人想要完全適應大宋的生存環境,至少還得一年半甚至兩年的時間。

而他目前的攢錢速度,雖然已經遠遠地超過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同代人。想要給紫菱這個級別的歌姬贖身,卻至少還需要三年。

在二十一世紀,三年時間,已經夠離婚結婚再離再結五六次了。

韓青上輩子做離婚谘詢師之時,可是看盡了海誓山盟的情侶,最後如何變成你死我活的仇敵!

所以,他根本不相信,男女之間的感情,能在一晚上就迸發,並且迸發之後,保鮮期能超過三年。

如是想來,紫菱的這封信,他就愈發沒有回複的動力了。

然而,他的心情,多少還是受了一些影響,在接下來連續好幾時間裏,都變得沉悶且煩躁。

所以,應付完了竇家堡壽宴和劉司倉的楹聯,韓青立即騎上高頭大馬,跨上弓箭,帶領麾下弓手和鄉勇們,浩浩蕩蕩進了山。

躲,躲,躲清淨,越躲越清淨!

山裏的氣溫,遠比金牛寨涼爽。這個時代又沒有手機,可以隨時聯係到他。所以,他這次一躲就是大半個月,玩了個樂不思蜀。

可憐那山中的飛禽走獸,可是倒了大黴。本該是繁殖和漲膘的季節,卻被韓青帶著弓手鄉勇們,追得無處藏身。

韓青的箭法,著實不敢恭維。弓手和鄉勇們,射藝也是一個賽一個爛。可架不住大夥有的是時間,箭矢供應也絕對充足。所以,最後倒也收獲甚豐。

光是野豬,就被大夥硬生生累死了五頭。其他兔子,山雞,沙雞之類,也嚇死,累死了一堆,屍體多得需要用筐子來裝。

安定縣靠近夏州,韓青手頭從來不缺鹽巴。他命人將獵物用鹽裹了,掛樹上被風吹幹,就又收獲了一堆純然無汙染的美味。

所有收獲之中,韓青最滿意的,就是一頭金錢豹的皮。

雖然被鄉勇們用弓箭和獵叉,戳出了七八個破洞,但是都傷在腰腹處,回去之後,找人高明裁縫處理一下,就能掩蓋這些缺陷。

屆時,硝好了鋪在韓青自己找木匠定製的高背搖椅上,不僅舒服,而且能為巡檢大人,平添幾分威風。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紀,甭打隻花豹,就是隨處可見沙雞,早就成了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打死兩隻以上,就足以被抓去吃上半年牢飯。

……

日子過得安寧並且愜意。

如果由著韓青自己的性子,他真的想在山裏躲到入秋再出來才好。

然而,心髒處的隱疾,卻再度限製了他的自由。

從入山第十一起,悶痛感就越來越強烈,中間還明顯伴著幾番刺痛,仿佛有人抓著他的心髒,屢屢對他做出嚴厲警告一般。

“回,我再玩一便回。不過是一個的巡檢,又不是樞密使。我在外邊玩上幾,大宋難道還能亡了國不成!”在野外的第十三,趁著沒人注意自己,韓青躲在帳篷裏扒開胸前的衣服,對著心髒自言自語。

上一次他的心髒似這般疼痛,還是在李德昭對太學出言不遜的那個晚上。

那個晚上,他之所以決定出頭。一半是為了楊旭,另外一半兒,其實是被自己的心髒折磨的無可奈何。

而從那時起,他就愈發相信,自己的心髒裏,住著身體前主人的一部分殘魂。

所以,在暫時找到一舉解決掉殘魂的辦法之前,他隻能努力跟後者“和平相處”。

“殘魂”仿佛能聽懂他的話,第十四,他的心痛沒有繼續疼。

入山的第十五,韓青沒有如約返歸金牛寨處理公務,他的心髒又開始發痛。隨即,他又躲進帳篷裏,跟對“殘魂”擺功勞,講道理,最終,又為自己爭取到了兩的假期。

入山的第十七,心痛的感覺又開始加劇,韓青不敢再冒險。果斷下令收兵,帶著弟兄們和這些來的所有獵物,返回了崗位。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錯,在他“怠工”的這段時間內,他所管轄的範圍之內,什麼大事都沒發生。

幾件積累下來等候處理的案子,無非是東家和西家弄混了一隻豬崽;某人砍柴砍過了界,動了屬於別村的林木;某兄弟倆分家,長輩對財產處置不公;某村長輩,控訴晚輩不孝,或者寡婦偷人,令舉族蒙羞之類。

這種案件,根本不需要動用身體原主人記憶裏的大宋律例,憑著韓青所熟悉的人情世故,輕而易舉就能讓雙方化幹戈為玉帛

而這種偷懶以人情替代律法的行為,非但沒有讓韓青被鄉親們鄙夷,反而替他贏得了很多讚譽。

甚至有鄉親前腳剛剛離開了衙門,後腳就開始傳頌韓青的名頭。

“這年頭,青大老爺,也太容易做了些!”從弓手們馬屁話裏,得知自己不心竟然搶了眼下可能還沒出生的包拯的名號,韓青忍不住以手扶額。

他病愈之後,判的最大一樁案子,就是侯張氏狀告周癩子偷牛案,其他那些,充其量不過是在調解鄰裏糾紛!

連調解鄰裏糾紛,都能被百姓稱為“青”,這金牛寨的前任巡檢,得懶到什麼地步,糊塗到什麼程度,才讓其治下百姓,在他滾蛋之後拍手稱快?

“巡檢,巡檢,趙家莊的趙寡婦,給你送來四十個雞蛋,感謝你替她主持公道,洗清了她的名聲!我替讓人替您收到夥房了,等會……”又是平凡且安寧的一,弓手張帆晃著肥碩屁股跑進了韓青的書房,臉上的笑容仿佛剛剛偷吃了蜂蜜的狗熊。

“胡鬧,她家隻有四隻老母雞,一年到頭加起來,也下不了兩百個蛋。”沒等韓青過腦子,幾句話就從他嘴裏脫口而出。“趕緊給人家還回去,咱們這邊一年到頭商賈不斷,還愁沒蛋吃?”

“這,這,巡檢得對,拔毛得撿著肥雁拔。”張帆熱臉貼了冷屁股,卻也不著惱,低下頭,繼續笑嗬嗬地解釋,“但是,問題不在雞蛋,而是您收和不收,所代表的意思不同!”

“嗯?”韓青的眉頭又皺了皺,努力屏蔽掉上一任身體主人的思想幹擾,用三十六歲的老練成熟眼光,重新考慮問題。

刹那間,答案就呼之欲出。

有關趙寡婦的案子,是他從山中回來之後,所處理的官司當中,案情最複雜的一個。

趙寡婦姓張,她的丈夫一年前病故,留下了一個遺腹子,三間瓦屋,兩頭牛和五十畝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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