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朝設澎湖巡檢司,統轄澎湖列島與台灣,我朝因循之……”
——就沈有容巡撫福建時去過一次台灣島,澎湖島上的隻有汛兵,並非常設,這也能算麼?
鄭芝龍心中仍舊有些不服,隻覺得皇帝不知從哪裏風聞了一些台海舊事,就在他麵前充內校
“我命你收複台灣,時至今日,效果何在?是我的令旨調不動你麼!”徐梁道。
“陛下明鑒!”鄭芝龍連忙道:“台灣島上的紅夷不過爾爾。隻待臣完成軍備,信風一起,隨時都可以打過去。”
“這話不是將軍該說的的。”徐梁冷聲道:“今日就先不要回去了,與我手下參謀定製一份複台方略出來。台灣打下來之後,朝廷派牧民官。福建水師則要轉運移民。日後台灣設市舶司,稅入盡歸朝廷,爾不得侵吞。海麵有走私之船,則歸責於爾。如此,算是免你的瀆職之罪!”
鄭芝龍聽得冷汗直出,不過知道自己權位仍在,總算放了下了心。至於走私與否,這事難道是皇帝能了算的麼?不怕先應允下來。
徐梁道口吻溫和下來:“你知道紅夷國在哪裏?是如何開拓海外領地的麼?”
鄭芝龍當過荷蘭饒翻譯,對紅夷饒來曆頗有自信,當即侃侃而談,又有心要彰顯自己的本事,加重自己在複台一事上的份量,難免添油加醋。
徐梁靜靜聽完,歎聲道:“你這點見識,竟然敢聲言複台,實在讓我心憂。”
鄭芝龍頓時一噎,大明難道還有人比他更了解紅夷番麼!
徐梁讓隨侍的副官取了地圖,左右展開懸掛起來,取了一條長鞭:“紅夷番並非荷蘭人,荷蘭隻是紅夷國的一個省。我朝所謂紅夷番,譯其國名當為‘尼德蘭聯省共和國’。其國原本是低地德意誌,為西班牙人所統治。嘉靖四十五年,其國人暴動,自立一國,主君號曰‘執政’,並無你所謂之國王。”
鄭芝龍大窘,卻被這地圖上的精細所震撼,暗中與自己所知的島、國印證,竟無一處訛誤。
徐梁懶得給鄭芝龍上曆史課,將長鞭遞給身邊的參謀,示意他繼續。
這參謀是從第二軍抽調上來的精英,入閩之後就負責整理台海情報,兼顧了解當前南洋局勢,對於出現在自家前院的外夷自然也是多下功夫,甚至還托人買了經世大學出版的字典,自學西、葡等語。
雖然隻是上尉,但他站在鄭芝龍麵前卻沒有絲毫敬畏。
“萬曆三十年,也就是泰西曆一六零二年。”參謀吐字清晰:“尼德蘭設立聯合東印度公司,設一總督將軍於爪哇國巴達維亞開鎮。此外再於通商緊要處設立商館,以長官統領。”
鄭芝龍臉上滾燙。被皇帝批駁也就罷了,竟然連這麼個軍官都敢當麵指摘他的錯訛,實在讓人難以承受。
“就由萬國上尉與鄭督一同製定複台方略,望各盡其能。”徐梁看了看帳中的座鍾,這次的會麵時間已經過長了,下麵還要召見福建洪氏前來謝罪的族人。因為洪承疇投降內地的事,讓整個武榮翁山洪氏都深感羞恥——當然,在原曆史時空中他們卻很是光榮。
這回洪氏由族長帶隊,東西兩軒各房房長隨同,尤其是洪承疇的親弟弟洪承畯袒身負荊,前來請罪。
徐梁本來並不想為此浪費時間,但是想想洪氏在閩省也算望族,日後要安撫地方,終究還要用上他們,便還是抽了時間接見他們。其實洪承疇的變節與他們並沒有關係,但當年洪承疇權傾一時,他們得享分潤,如今受到牽連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望洪氏日後以國家為重,切莫再出這等有辱門風之人。”徐梁完套話,端茶送客。
洪氏一族卻是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紛紛賭咒發誓方才告退而出。
現在這個時代雖然沒有電話、網絡,但工作量的繁重卻絲毫不減後世。徐梁見完洪氏,隻來得及在中軍帳中走了兩步,就又收到了各地軍政報告摘要,各項國家工程項目的進度彙報,這些都必須認真審查,盡可能多地關注到每個細節,一旦有不明不白的地方,就要讓人再重新報來。
後世商經所謂:“管理是盯出來的。”絕非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