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若是傳回國家,豈不是讓那些大臣們笑掉大牙?
若是讓那位聖天子知道了,嘴角稍微一歪,那麼便是高麗承受不了的苦難。
禮官點頭還禮,正要複位。突然感覺有人拉他袖子,頓時一驚,側目看去原來是琉球國使者。
“長官,禮畢之後可有賜見?”那琉球使者問著,聲音中卻帶著哭腔。
禮官細細再看,那使者眼中竟然滿布血絲,分明含淚,心中暗道:琉球國與東虜相隔重洋。這國使為何至於動容至此?
“大人,懇請見一麵聖天子。外臣實在有驚天冤情要訴!”那琉球使者拉著禮官衣袖不放,出言懇請道。
禮官看了眼,卻見那使者卻是一臉天大冤屈的模樣,想想那小的不能再小的藩屬國,若是沒有大明的照看,被人欺負實在是太容易了。
而前一段時間,大明自顧不暇,像是這種小國被欺負,大明也未必有時間去顧及他。
不過隻要認大明為主,那就是大明的藩屬國,大明就有保護他們的義務。
不過眼下,正是大明無比光榮的時刻,那禮官不敢在這種場合惹出事來,低聲嗬斥道:“快鬆手,何其失禮也!”
那琉球使者眼淚已經流了出來,躬身不語。禮官一甩衣袖,這才道:“有天大的冤情也不該在國家典禮上提出來。你且回去。說與交通署官員知道,他們自會幫你轉達。”
那使者隻以為交通署是會同館更名,並沒有實權,猶要再求情,那禮官已經回去原位。
王在希在一旁聽了。覺得奇怪,見下麵又到了拜興的環節,側首低聲道:“貴使有何冤情,竟至於此?”
“在下是來通報先王訃聞,並求冊封的。”那使者深吸一口氣:“見了大明兵雄將勇,更想請大明出兵為我國報仇。”
王在希正要詢問報仇之事,隻聽到一聲幹咳,循聲望去原來是鴻臚寺禮官麵色鐵青地發出了警告。
那意圖很明顯,你們這兩個使者,怎麼這般不懂禮數?
莫非想要在大明的藩屬國除名嗎?
如今大明的威勢日漸恢複,便是禮官也有了天朝上國的心態,雖然對於藩屬國不會過分的失去尊重,但是卻不會讓他們踐踏大明的尊嚴哪怕是分毫。
在他看來,在這種神聖的場合,二人的行為極其施禮,甚至一度想要驅逐他們。
兩人也不敢冒犯,垂下頭等待禮畢。反正平日有的是時間相互往來,這等他國秘辛總要好好打聽清楚。
徐梁坐在寶座上,對於下麵的獻俘公審沒有絲毫興趣,隻是看看場麵十分莊嚴肅穆,奏樂水準也高,卻很難有老臣的那般感觸。眼看不少老臣雙目含淚,身子微微顫動,徐梁便將目光投向了四周,正巧看見觀禮台上有些異動。
朝鮮貢使特有的黑紗高頂寬簷鬥笠格外醒目。
看到這些外國使者,徐梁倒想起一個人來,正是之前薑曰廣。
此人在天啟年間曾出使朝鮮,對於外交環節十分清楚,而且說話刃夾棒,正是個出色說客的天賦。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薑曰廣的能力和資曆實在過於醒目,以至於他任了交通總署司令之職後,徹底壓倒了鴻臚寺卿。
鴻臚寺卿隻有正四品,比他還低了兩級,被壓製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若是細細考證,鴻臚寺的本職才是接待四方藩使,其下本有典客、司儀二署,如今典客署反倒鳩占鵲巢,成了交通總署,隻留了司儀的任務給鴻臚寺。
現在國家逐漸安定,外交也越來越重要,趁著這次這麼多外交使節進京,也該見見薑曰廣,跟他對接一下外交政策。
琉球國報喪、求救的奏疏走通政司到內閣,內閣卻憂心忡忡的說,此事需上報陛下。
等徐梁看到的這份奏疏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這也不能怪柳如是,誰讓琉球地處東海,實在是個太不重要的地方。
而且奏疏裏說的事,最早的可以追溯到萬曆三十七年,最重要的先王訃聞也是四年前的舊事。至於冊封新王,就算是一衣帶水的朝鮮都要等個幾年,乃至十幾年,讓琉球世子多等幾年也很正常啊。
這樣既不重要,又不緊急的奏疏,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得到了陛下的過目,已經是陛下勤勉工作的緣故了。
“你分得並沒問題。這事雖然不急,但早日下手總是好的。”徐梁喚來柳如是,食指輕敲書案:“明天能抽出十分鍾麼?我見一眼琉球國使,交代幾句就行。唔,連帶把薑曰廣也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