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下,就見多爾袞猛地將茶杯扔到那人臉上。
多爾袞的臉色無比陰沉,“混賬!我們費盡心思才拿下的京師,豈可輕易丟棄。一旦我們撤出京師,就會讓那些剛剛臣服我們的漢人翻臉!你沒有腦子,我還有腦子呢!”
這個時候,滿清連連戰敗,洪承疇本來不想說話,因為敏銳的戰略意識,已經讓他感覺到,滿清的日子似乎不長了。
大明新等級的皇帝徐梁是個雄才大略的帝王。
從徐梁的身上,他甚至能夠看到明太祖的影子。隻要再給他幾年,別說是重新恢複明朝的故土,便是恢複漢唐榮光也不是不可能。
洪承疇心裏恨,為什麼自己就遇不到這樣的君主?
自己的命就怎麼那麼苦?
跟著崇禎的時候,明朝不行。跟著多爾袞的時候,滿清又不行?
難道自己非要自己不停的叛變,做個三姓家奴嗎?
怎麼可能?
以徐梁的性格,就算是自己投降與他,自己也少不了掉腦袋的命運。
既然走錯了路,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洪承疇下定決心,遍觀在場的哈人官員,多爾袞最信任自己。也給了他足夠的信任,就算是自己到了徐梁手下,怕是也沒有這個地位。
那個李岩的戰略才華,不遜於自己。
徐梁本身也是個戰略家。
自己就算是去了,也沒有什麼用處,還不如好好的給多爾袞服務,如果能夠拿下中原,自己必然是柱石之臣。
“王爺,傾聽卑職一言。”洪承疇上前一步道:“山東之地,拿不拿對我大清並不重要,然而若是山西不在自己手裏,我們入關就算是白入了。若是想一統天下,那秦晉之地更是不可拱手他人。”
他下了定論。又引了曆史上遼、金這樣的少數民族與漢人爭天下例子來,說得那一幹滿洲將領無不迷糊。
“王爺,我大清將士能征善戰,可終究隻有二十萬眾。要平這十五省天下,隻有接納吳三桂這等故明降將,變明為清。用明將攻略明地,用明兵占據明土。這也是我朝借口為朱家複國的緣故啊!
“九邊是故明屯兵重鎮。先平定西北,正有蓄兵之意。而取山東、河南,卻能聚得多少兵馬?再者上,將山陝納入我手。南下豈非朝發夕至之易事?反之,若是大軍取山東。北有李闖威脅,難有殘明相抗,實在犯了兵家大忌。”
洪承疇說完,緩緩退後,眼睛隻盯著腳下石磚,麵無表情。
“王爺,莫不如先發大兵五萬,與石廷柱、巴哈納一起將那支明軍剿滅,然後再回來打李闖。”愛星阿上前道。
多爾袞沉吟不語。
山東雖然可有可無,但是京畿南麵卻不能輕易放棄。否則北京就是剝了衣服的姐兒,誰都可以從下麵上來。而且洪承疇說得十分有道理,如今有占據天下之勢,卻無占據天下之兵,實在是令人遺憾。先走西北,若是能多幾個降將,那兵和勢也就都有了!
“王爺,”眾親信中站出一人,道:“以殘明的兵力,斷然不敢對抗我大清王師,恐怕是這回巴哈納等人太過冒進,引來此禍。不如先在天津、保定一線設防,待平了西北闖逆,再起大軍南下。”
多爾袞看了他一眼,長吐一口氣:“也隻能如此,蘇克薩哈,我命你為天保巡撫,遏製南路明軍。”
蘇克薩哈跪倒在地,磕頭道:“奴才遵命。”
多爾袞讓他起來,又道:“既然南路不跟他打,我便將巴哈納和石廷柱調往山西,爾等以為如何?”
洪承疇內中覺得實在有些冒險,南路的明軍雖然人少,但是之前的戰績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這時候最好是按兵不動,若是再抽空兵力實在太過冒險。
“洪先生,”多爾袞叫道,“聽說這回明軍有紅夷火炮上百門,以先生之見,此言是真是假?”
洪承疇笑道:“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此處開一炮,換一處再開一炮,便讓人以為處處有炮。嘉靖一朝,朝廷買澳夷炮三十尊,萬曆、天啟、崇禎三朝鑄得可用之炮不過五十尊,大多在北京、關遼,作為守城利器。徐梁剛剛收拾了東南,處處缺錢,哪裏來這麼多炮?唔,抑或是逃兵將虎蹲炮說成紅夷炮,以掩飾罪責。”
多爾袞聞言笑道:“如此說來,本王就放心了。不過也不能就此生咽了這個虧,本王要派人去山東,好好質問明朝皇帝,當初本王放了他一命,他不識報恩也就罷了,他反倒還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