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當他下達命令的那一刻,號角立刻吹響。
刀盾手的眸子裏散發出猩紅的血光,他們等這一刻很久了。
隨著號角聲響徹戰場,刀盾手終於等來了衝鋒的時刻。他們高舉方牌,瘋狂的衝出了陣列。在他身後的長槍兵和鏜鈀手,也跟著爆發出戰鬥的呐喊,追了上去。
“殺啊!”
“滅了這群狗韃子!”
將士們的呼喊聲此起彼伏,沒有人猶豫,所有人心裏隻有一個目標,殺光這群韃子,趕走這群妄圖占領自己家園的畜生。
正藍旗的甲喇額真呼喝著部下,下令集結,朝衝上來的明軍發動衝鋒,他堅信自己能贏,自己一定能贏。
盡管軍中流傳著各種徐梁不可戰勝的謠傳,但是他相信那些人隻是被花花世界腐蝕了,失去勇氣的廢物而已。
自己肯定能夠跟前輩一樣,用千餘騎兵就能殺的成千上萬的明軍丟盔棄甲。
隻是,他沒有想到,他心中的美好願景,最終被打破了。
明人傳統的八十步,等於三十八丈另四尺,也就是徐梁更為熟悉的一百二十八米。
在這個距離上,新軍的體能訓練標準是二十秒及格,但是衝鋒時間必須按照盾牌手全負重的衝鋒速度來算,整個陣型迎上滿清的時間應該是在三十至四十秒之間。
正藍旗的甲喇額對於明軍竟然敢衝擊自己的馬甲兵簡直是驚詫得無以名狀。或許老一代的滿清還見識過孫承宗時代關寧軍的野戰衝鋒,但是他絕不相信現在的南蠻子竟然敢以步甲向馬甲衝鋒。
“衝過去,殺光他們!”甲喇額真舉起手中大刀。高聲喊著。
“弓箭!射!”衝鋒中的年輕上尉同樣高聲喊道。
看著這個滿清韃子的年輕軍官竟然不跑,明軍的年輕上尉心裏樂開了花,還不斷的在心裏鄙視,滿清的軍官畢竟年輕啊。
至於自己的年齡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弓箭手早已經摯出弓箭,在跑動中完成了弓步前衝。上仰角拋射的戰術動作。
箭羽破空,落在慢步跑來的滿清騎兵頭上。
這輪箭雨隻讓五十餘騎落馬,還有的箭矢插在了滿清甲胄上,卻沒有傷到人。
當騎兵進入了二十步相對距離的時候,甲喇額真高聲呼喊,催動馬匹全力衝鋒。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步卒們轉身逃跑的景象,發出嘶啞而詭異的吼聲,像是回到了白山黑水之間的獵場。
“集結!槍陣!”上尉昂然無懼。在跑動中已經抬起了盾牌。
刀盾手的中軍旗揮出集結的信號,跑動中的豎陣紛紛靠攏,一麵麵盾牌幾乎拚成了一堵牆,在最後數十步的距離上調整水平線。
上尉已經看到了與自己對陣的滿清騎兵。那是個上牙槽暴露在外的野人,皮膚蠟黃,眼睛小得幾乎像是沒有睜開。他的鼻孔和耳朵上都打著環,就像是城隍廟裏塑著的小鬼。
那滿清騎兵也盯住了高大的上尉。獰笑著揮動大刀朝他頭上砍去。
上尉斜舉盾牌,大刀無力地落在盾牌上,被他順勢卸力,從身邊滑過。
滿清馬甲滿臉猙獰,緩緩垂頭看著自己肋下插著的兩杆長槍。
長槍同時一絞,一紮一扯。撕裂皮肉,又收了回去,仿佛是彼此的鏡像,分毫不差。長久以來反複操練,終於展現出殘酷的藝術性。在與滿清騎兵相接的刹那。一丈四尺的長槍從盾牌的間隙中刺了出來,將衝在最前麵的滿清騎兵刺得人仰馬翻。
“殺!”上尉高呼一聲。帶頭衝進了騎兵陣列。
“殺!”所有人都跟著發出暴喝,向前衝去。
滿清騎兵陣列隻有鬆散兩排,在精銳的長槍兵和勇悍的盾牌手雙重衝擊之下,隻是呼吸之間便被撕裂。
正藍旗的甲喇額真發出了撤退的呼號,滿清騎兵紛紛轉過馬頭,逃離戰場。
步兵,尤其是在重甲的情況下,是不可能追上騎兵的,但是從這裏到一百五十丈標記點,都是火炮的有效轟擊範圍,即便逃出兩裏之外,也仍舊有可能被跳彈擊中。炮兵們將剛才被抑製的激情盡數發泄出來,一發發炮彈追殺著撤逃滿清騎兵。
滿清騎兵催動馬力,不遺餘力地想逃離這個死亡地帶。雖然真正被火炮轟殺的隻有兩騎,但是這種心理壓力卻讓他們連頭都不敢回地逃命。
當滿清人馬經曆了一番苦鬥奔襲而精疲力竭之後,迎接他們的是北麵包抄而來的二團。
“哎,終究是沒有騎馬的跑的快,還是讓他們逃出去了。”李岩搖搖頭,頗為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