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謹言居高臨下站在顧暖風身邊，眯著深黑色的眸子，盯著躺在地上的女人，皺眉。
“幾分鍾了？”
顧暖風說：“已經過去二十分鍾。”
她知道，時間是有些長。
這種情況，一般發生在十分鍾內。
但現在快過去二十分鍾，奇跡未必會發生，可她還不想放棄。
顧暖風解釋：“方才兩個醫生輪番上陣，給這女人做了整整30分鍾的心肺複蘇。
現在她體內肺泡內壓和胸腔壓力都很高，這種情況有概率成為靜脈回流受阻的原因的。
我想等，等這些積累的壓力全部釋放後，女人能不能恢複自主循環，恢複心跳？
這些積累的壓力還沒有釋放完，但是快了，隻要再為這個女人爭取一點時間……”
漠謹言一雙清冽的鳳眸，深邃，沉靜，又高深莫測，目光審視的落到顧暖風的臉上。
“你是怎麼看出來，她體內的肺泡內壓和胸腔壓力，又是怎麼看出這些積累的壓力快要釋放完了？”
漠謹言低沉磁性的嗓音，發出拷問靈魂的質問，像是最嚴厲的老師。
語氣一如既往的薄涼，冷酷。
“對啊，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你這話是要說，因為我們努力給她做心肺複蘇，反而害了她？”被質疑誤判的那個醫生，看漠謹言都在質問她，終於有了底氣。
漠謹言是國立醫院的金字招牌，哪怕現在已經棄醫從商，在很多醫生心裏，依舊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他都在質疑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那個醫生心裏的委屈終於得到了些許安慰。
而且這女人怎麼說話的？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他們吃力不討好，輪番給患者做了30分鍾的心肺複蘇，導致患者高水平的PEEPi，壓迫了肺循環血管床、血管及心髒，導致靜脈回流受阻，害得患者心髒驟停？
顧暖風語氣平和：“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給患者做30分鍾的心肺複蘇，沒有任何技術上的問題，我說的是醫學上的存在這種小概率事件，並沒有說你們害了她。”
顧暖風心累。
這就是她之前為什麼不解釋的原因。
那個醫生語氣加重：“你當我傻，聽不出來你話裏話外的意思？你分明就是說……”
那個醫生話沒說完，忽然一道淩厲的目光朝他掃射而來，頓時便覺得天靈蓋一涼，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
是漠謹言。
警告的看了眼情緒激動的醫生。
“我沒叫你說話的時候，別插嘴！”
他身上有一種上位掌權者的威壓，讓人不敢造次，充滿了震懾力。
那人徹底閉嘴了。
漠謹言重新問顧暖風：“你說，怎麼看出來的？”
漠謹言也看出來了，被宣告死亡的女人，肺泡內壓和胸腔壓力正在逐漸被釋放。
他能看出來，那是因為他天生擁有一雙透視一切的眼睛！
但是她呢，怎麼看出來的？
她說的這些，肉眼凡胎可看不出來！
顧暖風想說，因為，另一個世界的你，給了我一雙能夠透視一切的眼睛。
話剛到喉嚨口，忽然……
被宣布死亡的女人，心髒忽然恢複了跳動。
顧暖風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她清清楚楚的看見，靜脈回流，心髒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