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滿囤找到陳滿田的時候,他這位五弟,正在陳寶蓮的新翻地裏幫著除二茬子玉米苗呢。
種地的都懂得,玉米不能有二茬子苗,否則,不但影響主幹接穗,而且還影響產量。
陳寶蓮就讓雇來的農工們給玉米苗打叉。
依照陳寶蓮的意思呢,這二茬兒苗掰掉就掰掉了,沒啥可惜的,可陳滿田卻不這麼認為。
這些日子他琢磨來,琢磨去,就把這二茬苗的主意,打到了後山山坡上了。
他先是找到大唐伯父陳德熙,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大伯,寶蓮新翻地裏的那些苗兒,長勢特別好,如果就這麼掰掉扔了,也怪可惜的。
侄兒想把那些不要的玉米苗都移栽到後山坡上,好歹的,即使沒有產量,可隻要能成活,玉米秸稈不也是能喂牲口嗎?”
經他這麼一說,陳德熙也覺得扔了白瞎了,便答應了陳滿田的提議,將掰掉的二茬苗移栽到後山那塊光禿禿的山坡上。
這移栽活了呢,就可喜可賀,更好了。
若是移栽不成功,也沒啥覺得可惜了的。
就這麼,陳滿田帶著村裏幾個莊稼把式,比如謝慶的爹,徐茂才的爹,這段時間,吃飯睡覺都不顧了,就這麼起早爬半夜的的幹。
陳滿囤找到陳滿田,略帶著愧疚的語氣,就將自己和陳寶蓮商量好的事兒,跟他說了,問他啥意思?
陳滿田沉吟片刻,眼望這麵前這一片綠油油,長勢勁頭十足的玉米苗兒,微微點了點頭,“三哥,我知道的心意。可我……
若是我真的要了寶蓮的生意,那我這個家可能就真的毀了。你知道的,程氏死性不改,一心撲在娘家人身上,把我當做他們家的過好日子的墊腳石。
所以,隻要我接了任何一項生意,就等於是成全了程家。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如此鬧到最後,我這個家……恐怕也得散夥兒。
三哥,我不是舍不得程氏,也不是怕了她,我……我是不想讓我的孩子有爹沒娘,有娘沒爹的,受人家白眼。
而且,你也看見了,大哥和大嫂心如蛇蠍,被娘給趕走了,斷了親。二姐呢,也因著婆家的苛待,和離了,帶著幾個孩子回來,被村裏人笑話成什麼樣了?如果我再……那咱們家的名聲,豈不是徹底地成了人家笑柄?”
陳滿囤聞言無語,隻能是拍了拍五弟的肩頭,長長地歎息一聲,半晌才道,“五弟,其實三哥有時候覺得娘和寶蓮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名聲不名聲的,能當飯吃,還是當水喝,當衣裳穿?你越在乎名聲,就越受名聲所累,最後不但沒把家改變什麼,還把自己搞得特別狼狽。
三哥說這些,五弟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勸你和離或者是休妻,而是要告訴你,你的想法雖然有一定的道理,可你苦了自己也轉變不了什麼,反倒是讓孩子們跟著犯難,這又何苦呢?”
說到這兒,陳滿囤指了指玉米地裏那枚掰掉的二茬苗兒,語重心長地道,“你看著莊稼,這多餘的,沒有任何作用的東西不除掉,連那顆靠近它的好苗子也會被影響,你說,這心軟一時,不忍一時,結果壞了根基,你說哪本哪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