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鳳芝老慰開懷,先揉了揉老兒子的亂蓬蓬的鳥窩頭,又揉了揉乖孫女寶臻的腦袋,轉頭對徐江和劉月娥鄙視地罵道,
“你們兩個聽聽,好好聽聽,都是二十來歲的人了,還沒有個孩子懂道理,你們這些年是白吃飽啊。”
江鳳芝在剛才攆徐江和劉氏分家滾蛋的那一刻,突然想到,寶臻第一進老宅的門,她就趕人,這事兒傳出去,非但對寶臻有利,反而還會被有心人拿來事兒,借機坐實她是攪家不良的掃把星。
這樣一來,不僅僅是這孩子毀了,就連老徐家整個家族都跟著蒙羞。
她江鳳芝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家了,就不能肆意妄為不有所顧忌了,所以,她見徐江和劉月娥賠罪認錯,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沒有再堅決趕人。
再一個,也是最重的是,莊戶人家裏,人手少,雜活多,總的有人幹不是?這都趕走了,那這些活誰來幹?
一想到老二一家都被趕走了,她江鳳芝家裏家外的忙活,累得腰酸背痛就心塞。
唉……還是嚇唬嚇唬得了,留下他們全當是家裏養了兩個毛驢了,不好就用鞭子抽就是了。
她就不信了,沒有哪頭毛驢不怕鞭子的。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可徐江不知道老娘心裏所想,隻看著娘親氣得直瞪眼睛,感覺自己受媳婦牽連,接連挨了老娘罵,心裏好不委屈和窩火,就沒好氣地瞪了劉月娥好幾眼。
劉月娥心裏不服,可麵上老實極了,一副受教的樣子,要多乖順就有多乖順。
江鳳芝教訓老實了兩個人,一見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心裏很滿意,才又道,“以後老二媳婦就跟明秀,明媛三一換班的輪流做家務,做飯,漿洗衣裳,打掃,喂雞,都不許偷懶。還有,往後春耕了,也要跟著老二一起上地。”
“啊?還得上地幹活啊?”做家務可以,可還得跟著下地侍弄莊稼,劉月娥頓時心如死灰。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隻因為嘴欠,罵了掃把星丫頭片子幾句,就換來了這麼大的慘痛教訓,當真是沒處理去了。
一瞬間,她隻覺得腸胃如刀絞一般,仍不死心地驚楞問道,“娘……那啥,那什麼,啊,我……娘,我,我就是想問問,我也要……要上地幹活嗎?那我上地幹活了,寶安在家想娘了哭鬧怎麼辦?”
寶安坐在奶奶懷裏,正跟姐姐玩手指呢,猛然聽到娘親喊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咋回事,懵愣愣地抬起腦袋,瞪著黑曜石似的大眼睛,咯咯直笑,還口齒不清地著,“寶……不哭,跟姐……姐玩兒,娘……幹活。”
這子含糊不清的幾句話,徹底將他娘偷懶的後路給葬送了。
氣得劉月娥鼓著腮幫子,咬牙切齒瞪著眼,差點成了河豚。
這個不孝子,這麼點兒就坑老娘,長大了也不是個省心的東西。
劉月娥心裏狂罵,他爹就不是個東西,指望兒子能孝順?嘁……老娘太特娘的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