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寒氣料峭,春耕還沒開始,柳樹村的那些沒事兒可幹的老娘們們,吃過早飯,就聚在稻穗兒家,邊做針線活,邊拉呱閑聊,完東家西家。
這不,著著,話題一轉,就到了村西頭徐川家了。
稻穗他娘丁氏放下手裏納了一半兒的鞋墊兒,撇著大厚嘴唇子,壓低聲調,故作神秘兮兮地道,“誒,你們聽了嗎?徐川媳婦宋美娘,那個挨千刀的黑心肝女人,要把她家大閨女給賣了呢。”
“啊?啥玩意兒?賣孩子?”
消息勁爆,震得屋子裏幾個婦人都同時瞪大了眼珠子,驚叫起來,“賣……賣了她家的寶臻?稻穗他娘,這事兒你聽誰的?消息是真的不?”
稻穗他娘沒話,隻默默地點點頭,一臉的氣憤之色。
青山娘於氏最愛抱不平,聞言罵道,“宋美娘咋尋思要賣了那丫頭呢?她咋想滴呀?啊?
這不是喪良心缺了大德嗎?她再不稀罕臻姐兒,可那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咋能賣了就要賣了?”
稻穗他娘歎了口氣,這才肯定地點點頭,“這事兒肯定是真的,錯不了。再,這麼大的事兒,我敢編排那些沒影兒的話來瞎嗎?如果不屬實,我還不得挨嘴巴子打呀?
你們也知道,那宋美娘要賣了她家大丫頭,也不是一兩了,咱們村裏不早就有這個風聲了嗎?隻不過,以前的話都是瞎傳,可這回確實是真的。
聽大憨子他娘,宋美娘的娘家兄弟媳婦,前幾去鎮上趕集,幫著把人牙子都找好了,好像就等這場春雪停了,人家來領人呢。”
大憨子娘跟宋美娘是一個村兒的,娘家都在宋家莊。
如果宋美娘要賣大丫頭這事兒,從大憨子娘的嘴裏出來,那就肯定不是謠傳了。
青山他娘一聽,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罵道,“娘誒,我滴個老爺啊,宋氏這不是造孽嗎?啊?她的親骨肉啊,咋能賣就賣,她這是想幹啥喲?呸,這個毒婦。”
屋裏其他婦人們都被這事兒給影響到了,心情鬱鬱唏噓著直搖頭。
“是啊,青山娘得對呀,徐川家的這個寶臻多乖巧多懂事兒啊,才五歲大,就整的幹活不,還被宋氏打來罵去的,孩子命咋就這麼苦啊?”
“誰不是呢?這孩子,跟寶珠是一母雙胎生的,可你們瞧瞧,寶臻整幹活不,宋美娘一不順心還拿她出氣。
唉……可憐的孩子,才五歲啊,就整介挨打受罵的,穿的也是破衣爛衫,補丁帶補丁。
吃的,就更甭提了,稀湯寡水還不給吃飽了。瘦的喲……嘖嘖嘖,快成了骷髏娃了。這孩子……當真是太可憐了。”
“是啊,是啊,你們再看看寶珠,穿得好,吃得好,不挨打挨罵不,還啥活都不用幹。
一個鄉下丫頭,叫宋美娘給養的,嘖嘖嘖……跟個城裏千金姐似的,白白胖胖滴,看著是挺招人兒稀罕的。
就這麼滴那宋氏還恨不得擱在嘴裏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摔了,這個寶貝喲,嘖嘖嘖……偏心都偏到咯吱窩裏去了,宋美娘是真沒長個好心眼兒,太惡毒太缺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