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好看。”葉寒淡然道,轉而對著吳樂天說,“幫我們掩護。”
方易摸著自己發熱的臉,看到吳樂天彎了腰,把自己和葉寒籠在它黑霧一樣的身軀裏。他渾身冰涼,冷得抖了幾下。葉寒拉著他的手:“爬上去吧,現在普通人看不到我們了。快點,時間有限。”
病房的陽台上裝著防盜網,但有一個逃生的開口。吳樂天不知擺弄了什麼,那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逃生口打開了。在葉寒的幫助下,方易也爬上了陽台。葉寒回身想攬著他的腰抱他進陽台,卻發現方易已經從逃生口輕快地跳了進來。
“嗯?”方易看看他伸出來的、姿勢怪異的手。
葉寒:“……沒什麼。”
方易莫名其妙,懶得理會他,走向了病床上躺著的女人。
病房雖然有四張病床,但隻住了一個人。女人麵色枯槁,呼吸虛弱,身上並沒有什麼別的儀器。葉寒隨後跟進來,彎腰仔細觀察。
“她昏迷不醒是因為被惡靈影響了。”葉寒翻起女人的眼皮細看,“在出事之前女人已經昏迷。別亂動!我才能幫她。”
方易隻是看了看女人的輸液瓶,聞言涼涼地掃了葉寒一眼。葉寒一時語塞,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又說錯話了。
“你動。你,你隨便動。”葉寒說。
方易站在病床另一側,看葉寒從包裏掏出細細的針。長針尖端呈鉤狀,又尖又利。葉寒在女人眉心揉了又揉,將針尖緩慢刺入。
跟在兩人身後進來的吳樂天突然焦躁起來。它捂著胸口的傷口推到陽台上,彎下腰顫抖。
葉寒指間的針輕輕一撚,隨即緩慢拖出。鉤狀的針尖上纏著一根黑紅色的細線。隨著細線越扯越多,女人的身體開始輕輕顫抖。細線仿似細長的活物,在針尖輕顫。線離開女人身體的瞬間,女人大喘出一口氣,重又陷入昏迷。
將針尖的東西抖入空的玻璃瓶中之後,葉寒再次翻看女人的眼皮。
“好了。”他直起身,搖搖手裏的瓶子,“有的惡靈能通過寄生的方式影響人類或者別的靈體。這個東西的正主應該就是吳樂天肚子裏那個長毛的玩意兒。”
吳樂天蜷在陽台上,雙手死死捂著自己的胸口。觸須從豁口處緩慢伸了幾根出來。方易注意到觸須一旦探出,係統就開始響起清晰的警告聲。
“吳樂天不是惡靈。葉寒,有問題的是他肚子裏的那個東西。”方易突然說,“能吞噬其他靈體的應該也是那個東西,不是它本身。”
葉寒帶了點驚訝回頭看著吳樂天。吳樂天看上去有些悲傷,它渾濁無目的眼眶緊皺著,失去開口的嘴巴動了又動。兩人都隱約聽到了一句“對不住”。
回去的路上葉寒跟方易說了吳樂天的記憶。
出事的那天吳樂天是最後一個從十六樓裏離開的人。他的安全帽落在了角落裏,走到樓梯處突然想起,於是回頭去取。當時已經接近傍晚,腳手架上的燈亮了,他看到在安全帽的旁邊有個很大的黑色毛團,微微起伏。他以為是野貓或者野狗,拿起安全帽的時候順手撩了一把。
毛團突然竄高。吳樂天驚恐地看到那毛團是一隻已經開始腐爛的老鼠,然而老鼠破了的背部卻鑽出無數細小觸須,向他伸過來。
吳樂天把安全帽向毛團砸了過去,回頭慌不擇路地跑。
正在下樓的工友隻聽到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即腳手架一陣亂響。吳樂天從樓裏衝出來,重重撞在腳手架上,隨即摔了下去。在最後的記憶裏,他被血染紅了的視野裏,那個毛團也跟著自己一起掉了下來。毛團裏蹦出一個形狀怪異的東西,徑直往他破裂的胸口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