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思索起今晚和詹羽的會麵。
答應詹羽的要求並不是他一時興起,而是從蘭中鎮回來之後他無法逃避的問題。
詹羽的目的是最令葉寒和他困擾的問題。自己是個平凡人,唯一能想到和詹羽有關的,也唯有那原本被封起來、前不久才剛剛解開的縛靈能力了。但縛靈能力隻在縛靈師的後代血脈中傳承,詹羽根本無法獲取。
方易邊看電視邊想,難道是想把自己整成個傀儡,供他驅用?
那更不靠譜了。若是想弄傀儡,找個葉寒這樣的滅靈師顯然更符合詹羽要求而不是自己。
電視裏妝都哭花了的女主對風塵仆仆趕來的男主大吼:你為什麼要來!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他們威脅你的手段嗎!不要來救我,我不想你死!
石豐藝拿出從方易這裏搜刮來的本子認真記錄:“好狗血,我喜歡。”
方易心想難道是這樣?控製自己,然後要挾葉寒為他做些這樣那樣不能描寫的事情?
他頓了片刻,自己笑了出來。
——想太多。
石豐藝不明白方易去赴個詹警官的約為什麼也要動用那麼大陣仗。
“這瓶黑水是什麼?還有匕首?”石豐藝無法理解,“為什麼把貓也帶上?”
“我是天師,總要帶點辟邪的東西在身上。”方易說,“廢柴……廢柴是神獸。”
石豐藝:“嗬嗬。”
臨出門前方易叮囑他不要離開。“家裏有葉寒平時放的禁咒,那些東西進不來的,你注意就好。”
“行行行。”石豐藝說,“我可以吃櫃子裏那包沒拆的開心果嗎?看好久了。”
方易:“是葉天師的,你敢你就吃。”
石豐藝:“那算了。有什麼零食是你的嗎?我吃吃。”
方易:“……”
從家裏出發到西區派出所不算遠,方易一路慢吞吞走過去,更像在散步。廢柴跟在他身邊,很乖地慢慢走,路遇野貓給它拋媚眼也視而不見。
雖然章子晗的死和詹羽有關係,但方易不可能輕易就將對詹羽的情感上升到“恨”的程度。他其實是害怕。
回頭想想,詹羽一直在不停地試探自己,尤其在方易問他為什麼知道自家地址的時候,詹羽說的是“我曾給你家寄過年貨”。
明明相識多年,卻以這種說法來解釋:方易在知道詹羽和自己竟然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時,立刻明白了——詹羽早就知道這個身體裏的靈魂不是原來的方易。
這令他恐慌,但最初的恐慌過去之後,又隱約地有種輕鬆感。
“喵?”廢柴突然停下,抬頭看著身邊一棟樓的樓頂。
方易順著它眼神看去,樓頂沒有燈,在夜裏一片黑沉沉。
“怎麼——咦?”方易猛地捂住了耳朵。
熟悉的飛蟲振翅聲在耳邊響起,嗡嗡嗡,嗡嗡嗡。
廢柴身上的毛又立了起來,它竄到方易肩上趴著,口裏呼哧呼哧喘氣。
方易把廢柴抓在懷裏,跑進那棟樓。
通往樓頂的門開著,蟲子振翅聲越來越大。方易從一樓跑到六樓,聽到各戶人家中電視機和說話的聲音,在樓道裏低低回響。
月光裏站著一個高挑的青年。他右臂腫脹得異常可怕,雙腿勉力支撐著自己站立,胸口起伏,滿臉是汗。半空中的飛蟲數量巨大,形成一片低矮的灰雲,籠罩在青年的頭頂。
下一瞬,蟲群突然震動四散,隨即紛紛撲向青年畸形的右臂。很快,密密麻麻的飛蟲便被青年的身體吸收,一點點減少。
“容暉?”方易看到容暉坐倒在地,忙跑過去,但不知能否攙扶他。
“先別碰我……”容暉渾身是汗,還在發抖,“等等,等一會……數量太多了,不好受。”
方易蹲在他麵前默默看了他良久。廢柴也依到他身邊,抬頭盯著麵前容貌可怕的青年。
“你吸收了這些蟲子?”方易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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