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挖溪溝和放置陷阱的時候,由於清涼溪水的衝刷,並未感覺到熱。而這會兒,正是一天最熱的時段,太陽光異常毒辣,照得我臉頰和脊背生疼。
我這才想起,伊涼忍受了長時間的暴曬,還不住的對我微笑,心中頓時湧上萬般憐愛之情,真想跑回去,緊緊的抱住她。
可現在生死攸關,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刻,否者即害了自己又害了伊涼,害了大家。
汗水又一次滲進我眼睛,除了疼痛,還會影響我的視線。我一旦不確定周圍環境的安全性,就即刻回頭看伊涼打出的信號。不知道伊涼擺動芭蕉葉子的動作是何時變化,她已經在上下急速搖晃。
我立刻意識到了危險,回轉過頭看泥淖,心砰砰直跳,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昨天被數百大鱷追咬的情形。遠處的矮樹叢開始抖動,泥水和草枝向上揚翻。臉上感覺到氣流在變化,那些來勢洶洶的家夥,陣容一定很強大,居然把周圍的空氣也帶動起來。
不能再等了,鱷魚群馬上就要奔到誘餌的位置,我拉起麻藤轉身就跑,手能感覺到那塊鮮肉在泥地上摩擦震動。腳掌不斷使勁,耳旁呼呼風聲,我根本抽不出時間回頭看,隻覺得後麵煙塵滾滾,夾雜著數百猛獸的低吼聲。不能讓那些凶猛的家夥咬到誘餌,否則一切準備會前功盡棄。
跑來到那段二十米的溪溝處,我騰身越過,腳一挨地,又向前迅速竄。麻藤在虛掩的陷阱中間滑過,後端還拉拽著那塊鮮肉。我赤裸的上身,被眼前低矮的樹枝劃得生痛,但我咬牙忍著,狠命的向先前看好的那棵大樹奔去,沒命的往上爬,往高處爬。
等無法再向樹頂端的細杆爬時,我才收住手腳,急忙看身後發生的一切。又是昨天那幾百隻鱷魚,殺氣騰騰的向誘餌撲來。由於它們體型大小不一,跑在前麵一米多長的小鱷,被後麵奔跑迅猛的大鱷直接撞翻,肚子和脊背在泥水裏黑白交替的滾著,待到穩定之後又調整攻勢,繼續向食物撲來。
我能感覺得出,這群鱷魚裏的幾隻大家夥,還保留著昨天沒吃到我的憤怒。我騎在粗壯的樹幹上,倒騰著手臂纏縮麻藤。誘餌很快的越過了陷阱,幾十隻膘肥體壯的大鱷已經衝到,三四百斤的大身子,噗通噗通連聲響起,壓斷了搭在溪溝上的樹枝,被地球引力“嗖”地一聲拽了下去。
緊接著溝底傳出沉悶的悲鳴和哀吼,我想最少五六隻身子透氣了,它們龐大身軀的重量出賣了自己的生命,最容易死在這種陷阱上。我急忙對著伊涼打手勢,叫她不要向下看,千萬靠後站,別滑下去。她一個人站在巨石上確實很怕,因為那個位置離陷阱最近,殘酷的場麵近在眼前。
伊涼站在巨石頂上極力後靠,蹲下之後用手捂住眼睛和耳朵。鱷魚的數量太驚人了,站在這棵大樹之上,眺望過去,整個大泥淖的地表凹凸起伏,泥水四濺,向前蠕動。這就像我在曼穀時,站在大廈頂摟執行狙殺任務,俯瞰下去,馬路上擁擠的汽車疾馳穿插。
幾百隻鱷魚急速奔跑的情景,注目太久會使人頭暈,摔下大樹。我急忙搖了搖頭,讓自己迷糊的意識清醒過來。它們撲過來的麵積很廣,最前沿大概四十多米寬,中間的那些倒黴鬼已經掉進了陷阱,兩邊的瘋鱷撞過流蕩的溪水,穿進樹林想咬到那塊鮮肉。
我不敢再收麻藤,生怕把鱷魚都引到自己樹下,被它們包圍起來,活活困死。畢竟我沒有長臂猿猴的本領,能在樹林裏跳來跳去,氣死下麵拚耐心的捕殺者。
鱷魚隻能在大泥淖裏囂張,攪拌泥水或撞碎細矮灌木。而這條溪流就像中國棋盤裏的楚河漢界,鱷魚群一旦越過就如兵卒左右被動。因為叢林奔跑是我的強項,我可以輕鬆騰過橫生出來的盤曲樹根,不減慢速度。而凶猛的鱷魚底盤太低,不敢在樹林裏亂竄亂撞。
真要不留神,卡在錯雜纏曲的樹根團兒裏,任憑它粗壯的後腿再怎麼蹬挖,也休想解脫,這仿佛是鱷魚天然的枷鎖和牢籠。
誘餌很快被紮堆兒疊起羅漢的鱷魚爭搶幹淨,吃到的開始高聳著脖子,邁著牛氣的步伐往回爬;沒有吃到的還左右擺動著嘴巴,想碰碰運氣,看看有沒肉屑可以撿到,結果尋覓了半天也沒收獲,就晃動著大尾巴,抬起粗壯的脖子,翻動兩下褐紅色琥珀般的眼珠,瞅了瞅四周的環境,感覺有點陌生,再看吃飽的大部分同伴,正朝泥淖裏走,也就沒有了底氣,灰溜溜的成群結隊往回爬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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