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步槍背帶,千萬別掛到什麼異物,因為四周漆黑冰冷,即使我拔出匕首割斷糾纏,照樣會浪費很多時間。潛遊不到可遮掩頭部的葦蕩底下,我萬不能出水汲氧,可想而知,外麵會有多少顆子彈等著獵殺我。
當我頭部頂撞到無數細長的葦管兒,我知道自己終於堅持到了葦蕩邊緣。一鼓作氣,又朝裏猛鑽了幾米,順著細長的草根垂直出水,減少激起的水暈。
那個時候,我已缺氧到了極限,疲憊不堪到了極限,哪怕有一隻蜻蜓,正在水麵上守候,等著踩我頭頂一下,都有可能使我嗆水。
可是,敵人的直升機畢竟很快,它蘊藏的科技含量,絕不會讓原始的奔跑速度占到便宜。
鼻子一拱出窒息的湖水,我猛得深吸一口氣,讓幹癟的胸腔重新撐起,讓幾乎熄火的心髒重新跳動。
漣漪圈圈泛起,駕著水波擴撒而去,四五根細長的蘆葦,筆直樹立在眼前,我的睫毛猶如兩把刷子,撲哧撲哧地摩擦翠綠的葦杆兒。
急速呼吸了兩口停住,避免發出多餘噪聲,待氣息略略平穩,才敢放鬆身體,扭臉看四周。這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小鳥,被葦杆兒編織的籠子包圍起來。
輕輕放下雙腿,讓沉重的軍靴踩到河泥,但我依舊保持半蹲的姿勢,隻把腦袋露出水麵,頭頂蓋著的潮濕布條,滴滴答答墜著水珠。
“嘟突嘟突嘟突……”後腦勺傳來直升機馬達和螺旋槳的聲音。很顯然,敵人正懸浮在湖麵上,那兩個駕駛員,及上麵的機槍手,此刻一定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我在水下憋多久,隻要目標一浮出水麵,他們便扣動扳機,將我打死在湖麵上。
我剛才紮入湖泊時候,故意給飛抵到山頭的兩架直升機看到,然後才深吸一口氣,憤然潛入水底,以隱身狀態和敵人對抗。這雖然很冒險,無法擺脫敵人的追擊,但我又必須這麼做。
因為,我需要冷卻身體的同時,又不能讓敵人看不到我潛藏的範圍,那樣他們極有可能飛去湖泊對岸的樹林搜索。這群駕馭強大火力的海盜,很容易發現懸吊在樹林裏的十個巨型巢穴,至於他們會不會朝這種怪異的東西掃射幾百顆大頭兒子彈,隻能問上帝了。
從我紮入湖泊,他們就盯緊了水麵。足足五分鍾過去,懸在湖麵上的敵人,仍未發現有人頭冒出水麵呼吸。而成人的肺活量再大,也無法一口氣潛泳到對岸的樹林中去。
所以,這群狡猾的海盜,立刻調整螺旋槳,使直升機像高空滑翔的蒼鷹,身子斜著一掠,朝繁茂寬廣的葦蕩傾側過來。這時,我已用匕首削好根葦管兒,料到了他們接下來要玩弄的花招。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兩架擺好尾翼的直升機,猶如兩輛開到麥田梗上的收割機,做好了席卷這片葦蕩的準備。直升機腹下的兩眼機槍,咆哮著噴吐火苗,殺傷力威猛的加載型子彈,酷似播散下來的種子,又似橫掃過鋼琴鍵盤的手指,覆蓋式地從葦蕩一頭打向另一頭。
葦蕩的麵積實在太大,即使敵人火力密集且射程驚人,但還是力不從心。我就像浴缸裏的一尾柳葉魚,瞎子用竹竿去戳水中它,花費幾個小時,也未必打掉一顆鱗片,盡管這細長的棍子看起來凶狠。
可是,萬一瞎子運氣好,完全可能誤打誤著,紮透小魚的身體。所以,即便被打中的概率較小,我也很怕敵人胡亂掃射的機槍。
敵人凶猛射擊的同時,肯定期望有這樣的好運氣,但他們不是一般的草莽海盜,準確的說,這其實是威懾,是恐嚇,像獅子麵對站在大樹上的羚羊,因不能一口吃進嘴巴而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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