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個未能射殺我的家夥,不管他是氣急敗壞,還是急中生智。接下來的死鬥中,我都要避開先前的套路,運用好將計就計的新戰術。
纖細透明的魚線,在強烈的陽光的下,幾乎無形。我使它牽扯住一株矮灌木,然後繞穿過幾枝樹丫,以Z型路線迂回到自己趴伏的狙擊點。
我敢肯定,假如異動的樹枝被僅存的海盜狙擊手發現,那家夥一眼便可識破,嘴角泛起冷冷微笑,接著擺動狙擊鏡,順著魚線找到鮮活的肉身,一槍打爆我的頭。
所以,當魚線平鋪過草叢時,我將它改為暗線,地表上麵看不到魚線的走勢。肉紅的太陽,從海平麵升起之前,我就用匕首割了一大堆青草和藤蔓,碼在我選擇的狙擊位置。
附近的一撮亂石坑,剛好有我預先埋藏的武器。抽出一把嶄新的巴特雷狙擊步槍,捅進厚厚的草堆下,使槍管麵向前方利於狙擊隱伏的樹林濃密處。
我宛如沙雕師一般,站在觀看者的角度,又把陷阱精心裝飾一番,使它看上去像極了一個狙擊手,正隱埋在植物堆兒下,等待目標的出現。
魚線的明線末端,剛好從草垛底下穿過,接著便像進入隧道的火車,無論朝哪個方向彎轉,都不會露天看到。隻要運用智慧,利用大自然的贈與,設計如此的伏殺陷阱並不困難。
從周圍的小樹上,我削下很多Y型枝椏,把它倒過來插進草根上麵的泥土或碎石,當魚線以鑽褲襠的方式穿過中間,既不躍起暴露,又可以任意轉彎,避開敵手的順藤摸瓜。
而魚線暗線的末端,正是我真身偽裝的射殺位置。今天的太陽光線,和昨天一樣明亮刺眼,為避免望遠鏡和狙擊鏡折射反光,耽誤偵察對方的時機,我的伏擊位置,刻意選在一簇矮灌木下,無論上午還是下午,太陽從哪個角度斜射而來,都曬不到我頭部一米的範圍。
翻開下巴下麵的草葉,左手食指和拇指捏起預先放好在一旁的鯰肉幹兒,慢慢送進口中咀嚼。背包裏的食物,變得越來越幹硬,口感隨時間流失很多,難再吃出池春烹飪過的美味。
晌午十分,陽光熱辣辣,烤得人異常難受。我把頭深埋進獠長的草窠,幸好有片傘狀的小綠蔭遮陽,幹在臉上的碎草汁,才沒被直曬成僵固的麵具。
屁股和後腿,依舊蓋在厚厚的偽裝服下,隻因這部分享受不到樹蔭,裏麵的皮膚和毛孔上,早已滋滿汗珠,仿佛穿著棉襖掉進溫水,被沉重衣物吸裹的異常慵懶沉重,滋味兒很不好受。
我呼吸著熱浪般的空氣,頂在雙眼上的望遠鏡,透過額前垂下的偽裝布條,非常小心的朝遠處的樹林裏偵察,始終看不到絲毫端倪。偶爾吹來一股悶燥的風,眼前的野草,宛如旱區的禾苗,無精打采的擺動。視線平行望向盡頭,仿佛看到無形的火苗在跳躍。
我知道,那是低空滾過草地的熱氣流,為防止自己產生目眩,眩,我盡量多的低頭喝水。肩膀前麵,放著一個綠色的輕型水壺,這是在第一艘衝進森林大河的遊艇上所得,那天獲得三個水壺,另外兩個分給了蘆雅和伊涼。
狙擊偽裝時,仰起脖子喝水很危險,我便在硬幣大的壺孔上,提前插了一根植物做的吸管。裏麵雖不是椰汁,卻也是昨夜爬山時,從岩壁泉眼上接的甘泉。
峰頂上麵沒有積水和泉眼,最後一個海盜狙擊手的水壺,即使裏麵不空,到了現在也所剩無幾,怕連一個雞蛋殼都灌不滿。
他們那天從直升機上落下,要以閃電般速度完成任務,之後乘飛機返回母船,享受那裏麵我尚不知道的東西。
所以,每個海盜狙擊手,不僅沒足夠的淡水,更沒重要的爬山工具。雨停止了兩天,昨天毒辣的太陽,早把每條山峰曝曬的幹巴巴。
或許晚上的時候,他們可以伸出舌頭,添添沾上夜露的潮濕葉片,但這會兒看來,水的重要性空前提高,若把我和那家夥的射殺比做賽車,淡水就是彼此的汽油。
每隔五分鍾,我便扯動幾下魚線,終端那簇孤立生長在草皮上的矮樹,像人患了瘧疾,時不時劇烈哆嗦。隻要那個被淡水逼上絕境的海盜狙擊手,發現這莫名的異動,不管其朝矮樹射擊,還是衝厚厚軟植下露出十公分槍管兒的草堆射擊,我都可以在三秒中內捕捉到他身形,幹掉最後一個同職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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