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好,林郎不必心焦!”
妖鳳淡淡應了一句,對腳下的李珣再不看一眼,轉過身去,一股真息發出,將齊芸也打醒了。
“該讓這女孩兒也有個機會才是。”
妖鳳的興致頗高,正因如此,李珣活命的機會,便被分出了一半。他埋著腦袋不敢抬頭,隻聽到齊芸呻吟了一聲,然後,便又是一聲尖叫,而且,這叫聲竟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聒噪!”
妖鳳說話的同時,空氣似乎瞬間升溫,然後,整個世界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李珣的身子抖了一抖,盡管眉眼低垂,但他仍看到一點黑灰擦著地麵,飄到遠處。
妖鳳輕聲道:“就便宜你了吧……我終究還是喜歡清靜。”
由於齊芸的愚蠢,李珣出奇輕鬆地獲得了那唯一的生存名額。
“……活了?”李珣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前一刻,他的身子像岩石,而此時,他則像是化進了身下的山道中。
這是完完全全的放鬆,所有的肌肉都在刹那間脫離了意誌的操控,他的眼前也像是蒙上一層白紗,整個世界都變得不真實了。
然後,他下身一熱,一股水流在兩腿間滑下,立刻浸透了他的衣褲,騷膻氣味彌漫山道。
李珣終於隱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而這次,卻是真的──或許是因為他遍體的騷氣,妖鳳拂了拂衣袖,便將他遠遠地甩在一邊,注意力也完全放在林閣身上。
李珣哭了半晌,總算能壯起膽子,偷看他們的表情,而這個角度,也是恰好。
這時候,他看到妖鳳是一臉柔情,而林閣,則是滿麵的坦然。
而倏忽之後,林閣驀地展顏一笑,笑容裏,竟也有幾分情意。可是,與這笑容不怎麼搭的,卻是他話中的內容:“鳳凰兒,且讓我猜猜,你為我準備了什麼死法。”
妖鳳明眸流轉,麵上表情也越發柔和,笑了一下,應道:“好!”
如果隻看不聽,李珣必定會以為他們是在調情。如此詭譎的情景,實在讓他懷疑,這對男女的心智是否正常。
妖鳳也就罷了,本就是萬年妖物,與常人大不相同,可是林閣如此,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林閣從容道:“這倒好猜得很,你手上折磨人的法子,無非就是‘百劫火’、‘煉獄火’、‘大光明火’、‘七情火’等等。
“我料你必不願讓我速死,而且,你縱有千百種折磨我的法子,到頭來,也隻是為了一吐當年的怨氣;你不但恨我,也恨我師門,因此必定會想法子折辱我,且殃及師門!你留下我的徒兒,正是如此想法。
“這樣算來,那‘七情火’,可控人心智、噬咬六欲,正是個中妙招……”話說及此,他搖頭一笑,便再不說下去。
而看妖鳳的表情變化,顯然,林閣猜對了!
妖鳳嬌顏上露出驚異之色,她道:“若林郎僅憑猜測,便可斷定此事,妾身卻是不服!”
林閣無聲一笑:“你說得沒錯,確實還有一個根據……我那祈碧師侄,被禁在岩壁之上,走脫不得,想必也是你的手段……”
李珣聞言一震,卻聽得妖鳳輕笑一聲,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便有一個人從山澗中緩緩浮了上來,此人正是祈碧!
祈碧看來,亦是樣貌狼狽,衣袍不整,還有多處被剛剛的劫火給燒破了,露出雪白的肌膚。
她此時雖然全身被製,但神智卻清楚得很,臉上猶有淚痕未幹。當然,李珣清楚得很,這眼淚絕不是為他而流,自己剛才的醜態,想必早就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裏,他又將臉伏下,一波滾燙的熱浪在他臉上燒過。
林閣的語氣沒有半絲變化:“‘七情火’用在這裏,陰損得很。鳳凰兒,你在夜摩天卻是長了不少壞習氣。”
妖鳳淡淡應道:“近墨者黑,見得多了,自然也學了些。”
說話間,祈碧已落在了妖鳳手上。她身子軟綿綿的,看不出被禁了哪裏,像個布娃娃似的,任由妖鳳擺布。
妖鳳纖長的手指自她臉上滑下,同樣雪白的膚質,輕輕廝磨,感覺是說不出的妖豔動人。
祈碧不知對方的想法,但也知前途凶險,這種有些詭異的接觸方式,更讓她心中懼意大增。
林閣眉眼間抽搐了一下,道:“便是古魔頭,也鮮少用這種手段……”
妖鳳臉上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隨即化為森森寒意:“我偏偏學會了,也覺得這手段頗為有效,林郎不必相疑!”
她的手指從祈碧臉上劃下,越過脖頸,抵在前胸敏感之處。
祈碧心中雖懼,卻也忍不住紅潮上臉,想掙紮又動不了半根手指。隻能任妖鳳在她胸口輕輕一撚,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不知何時,她聲音的禁製已經被解開了。
“確是我見猶憐!”
妖鳳似是歎息了一聲,聞得這一聲歎,一邊的李珣卻是寒到了骨子裏。妖鳳的態度實在太過詭異,而她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七情火!”
李珣偷眼看了一眼林閣,又看了一眼祈碧,妖鳳要幹些什麼,他已經想到了。
果然毒辣!
林閣是長輩仙師,祈碧是後輩弟子,在崇尚尊師重道的明心劍宗裏,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起因為何,那後果都不是能夠輕易承受的。
折磨侮辱林閣倒還在其次,真正要命的是,如果宗門名聲被搞臭,這絕不是短時間內能扳回來的!
那個時候,明心劍宗還有什麼臉號稱“東方第一宗”?
妖鳳這一手,雖然卑劣到有失身分,卻可正中要害!
想到這裏,李珣心中又是一動:“如果是這樣,祈碧便不至於死去……留下這一個活口,便會如同千年之前的青吟,成為讓宗門難以招架的難題;千年之前,還有鍾隱橫空出世,淡化了那汙漬,而今日又當如何?”
而且,對李珣本人來說,他現在的作用便十分尷尬了。他是以一個“鐵證”的身分存活下來的,他活著的目的,便是讓這件事情成為無可辯駁的事實,隻要有他在,明心劍宗便沒有辦法洗清嫌疑!
但到了那時候,他又是什麼東西?
可以想見,他未來的生活,將會是如何悲慘的日子。
或許,剛剛若能死去,會是一個更正確的選擇。雖然現在他是自由身,但卻全身發軟,所謂的勇氣,早就隨著那一灘汙穢,流瀉得幹幹淨淨……
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不死……隻要不死便有辦法!”
也許是一切都已經看透的緣故,相比之下,林閣便要從容許多,他看了一眼祈碧,卻是不焦不躁:“這法子確是陰損得很。隻是,我求生無望,難道求死亦不能嗎?”
妖鳳深幽的眸子裏,閃動著耀眼的火光,她隻是冷冷一笑。
“你怎能輕易死去?”說著,她手指一動,一抹青色的火苗在上麵燃起,此時,林閣突然全身劇顫,雙肩肩胛下方,兩束同樣顏色的火束破體而出,交織成鏈狀,有如實質。
“有‘鎖魂鏈’種在體內,你想自絕以求解脫,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林閣臉上發白,雖然已坐倒地上,身體仍是難以支撐,搖晃了兩下,幾乎要躺下去。這時候,妖鳳彎下腰,將祈碧輕輕地放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