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若修到後來,飛升之途卻是艱險,利弊參半,你要有所準備。”
李珣謝禮道:“謝仙師指點!”
清虛點了點頭,向青吟道:“師妹,我這就帶他下山,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青吟微笑搖頭,再看向李珣時,又恢複了外物難以縈心的樣子,在這樣的目光下,李珣感到頗不自在。他開始懷念不久前,青吟為他講解疑難時的模樣了。
而這時,青吟似是沉吟一下,又道:“師兄,你看他資質,與林閣、明璣是否有幾分相似?”
清虛一怔,又仔細地看了李珣幾眼,良久才道:“心機靈動,思維敏捷,卻心誌堅忍,倒真的有些相像,師妹的意思是……”
“我宗門四法三訣,每一樣法門,傳承都是不少,唯有那一門,數百年來,隻有林閣、明璣二人而已。且那件事後……如此,多上一人,卻是好的。”
清虛連連點頭,又笑道:“以前隻道師妹不為俗務上心,如今才知,原來師妹一直都在關心師門,掌門師兄若聽到,必會欣慰不已!這個建議倒是不錯,回去之後,我必稟告師兄,想來應該也是水到渠成。”
青吟淡淡一笑,又向李珣道:“你可知我們說的是什麼?”
李珣不敢賣弄,隻是老老實實答道:“兩位仙師在談論弟子最適合哪種功法。”
青吟平淡的話音絲絲入耳:“知道便好,你回去後,記得在啟元堂精讀《太上感應篇》、《明玉真訣》、《碧霄通達誌》……”她連列了十多個書目,要李珣記下。
李珣腦子倒也好,隻讓青吟重複了一遍,就全都記得,他不敢多問,隻是極力保證必會用心。
清虛在一邊撫須微笑,待青吟的叮嚀告一段落,這才道:“師妹對‘靈犀訣’的了解,看來已是深得其精奧了!”
“靈犀訣!”
李珣腦際轟然一震,隻覺得心中湧出了極大歡喜,難不成多年來苦苦追尋的,今日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珣心中激蕩,但七年苦功畢竟非同凡響,他本能地運用內息,將身體一切活動都穩定在平常狀態下,俯首聽訓。
“想靈犀訣是宗門四法三訣中,最為艱深的一部。二代弟子中僅有閣兒、明璣二人得傳!唉,閣兒近年心魔縱生,修為不進反退,隻有明璣勵誌精修,極有進境。
“然而她一人卻無法繼承宗門法統,若是你與此訣有緣,卻是省了我們一番工夫!”
李珣喏喏應和,心中卻在狂吼:“傳我!傳我!快些傳我……”
然而,清虛話鋒一轉,又開始搖頭:“你要記得,我們使你明曉宗門無上大法,卻不是讓你好高騖遠,狂突猛進。而是讓你明白,靈犀訣入門最慢,要的就是一個水磨工夫。
“如此磨礪心誌,方能使機心不生,心魔不長。若你能在上麵花上百年工夫,他日宗門英傑,必少不了你一個!”
多虧了他說這些話,李珣雖然並沒有聽進去多少,但因為說這段話的時間,將心情平複了不少。他借著躬身回應的時機,做了一個深呼吸,繼而一字一吐地道:“弟子……必不負諸位仙師所望!”
說到最後,他的控製力已到了極限,終忍不住在最後帶出哽咽之聲,雖然很快驚覺,卻很難再平複下來。
幸好,清虛隻以為他是因苦盡甘來,又或是因七年來的委屈而失態,卻怎麼也想不到,他是因為死裏逃生才喜極而泣的。
青吟唇角又現出那含意模糊的笑容來,她也不再說什麼,轉過身去,消失在林間深處,李珣趕忙送別道:“弟子若有閑時,必再上峰來,以報仙師指點之恩!”
也不知青吟聽到了沒有,隻有一陣似有若無的璫佩交鳴,隨風傳來,即使李珣現在已被靈犀訣弄得心神不寧,見得如此情形,一時間也若有所失。
清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但並沒有說什麼,隻道了一聲:“我們下峰去吧!”
李珣方應了一聲,馬上又改口道:“請仙師稍等,弟子在湖岸那邊還有東西……”
清虛微一揚眉:“什麼物什?”
李珣心念轉動,嘴上卻據實答道:“是弟子記事用的石板,隻想留個紀念。”
清虛“哦”了一聲,似乎也有些好奇,他眼中神光流轉,在薄霧僅是一掃,便道:“是在那兒了!”
李珣還沒反應過來,見他大袖一拂,隨即自己腳下一虛,險些打了一個踉蹌,而再抬眼看時,他低叫了一聲──眼前的景物竟全變了。此地,不正是他最初下水的地點嗎?
數尺開外,他的包裹便好好地放在那裏。
不說做作,他臉上便盡是驚歎之色,數百丈的距離,還攜著一人,卻念動便至,看來清虛的修為已臻化境,想來應該也是“真人”一流。
他連忙將包裹拿在手裏,也不忘謝一聲。清虛則隻是微笑,隨即袍袖再展,這又是另一番手法,隻見周圍雲氣凝聚,奔湧腳上,李珣覺得身體一輕,已被這雲氣舉了起來,冉冉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