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暗蒙蒙的色,兩人目光相投。
那橙色的背心像一團火一樣，林媚長舒一口氣,她知道,他們安全了。
兩艘橡皮艇劃過來，停在教室的窗戶旁邊。
怕梯子給水衝走,在把孩子都運送上去之後,就將梯子抽了上去，放在房屋頂上。
張老師和王校長放下梯子,兩名戰士跳入水中，掌著梯子,陸青崖緊接跳下橡皮艇,幾下爬上了樓頂。
兩人都被浸得一身濕透,靠近時一股泥水的氣息。
陸青崖看著林媚，“……還好嗎？”
千言萬語，出口也就這一句。
林媚點頭,“……我沒事，先把孩子送出去吧。”轉身,把這裏麵年紀最的幾個孩子推出來。
陸青崖俯下身，抱住看起來最瘦弱的一個女孩，將要起身時,抓住了林媚垂在身側的手，用力一握。
林媚愣了一下。
冰涼粗糲的手感一觸即逝。
陸青崖一手抱住女孩，退到了屋頂邊緣，另一隻手抓住梯子,把人緩緩地抱下去。水中站著兩位戰士，穩穩接住女孩，放在橡皮艇上，給她穿上救生衣。
橡皮艇位置不大，兩艘合起來一次隻能運送七八個人，來回跑了兩趟，約摸一個時，才把房頂上的孩子和兩名老師，都運送到了安全的位置。
剩下王校長和林媚，救災隊準備把他們兩人先送出去，王校長擺了擺手，指向學校西麵的一條路，“那兒還有一戶人家呢。”
林媚心裏一凜，想起來何娜就住在那兒，她媽媽腿腳不便，她弟弟才三歲……
伸手將陸青崖手臂一抓，“先去那邊，接上人了一塊兒走，我們還撐得住，不用著急。”
陸青崖低頭看了一眼，點頭，指揮關逸陽把橡皮艇劃過去。
越靠近，水道越窄。
兩排房子背靠著背，形成了一條十多米長的逼仄的道，何娜的家，恰好就在道的盡頭處。道不足一米寬，橡皮艇劃不進去，兩旁土牆圍住，也沒辦法繞行。
許是看到了救援隊醒目的背心，道深處傳來了呼救聲。
林媚聽出是何娜的聲音，急忙坐直身體，高聲應道：“何娜！老師和武警叔叔過來救你了，你和媽媽、弟弟再堅持一會兒！”
橡皮艇進不去，隻能人工開道。
陸青崖拿起一捆救生索，和關逸陽一塊兒把一端固定在路前大樹的樹幹上，另一端綁在自己腰上，隨即從救生艇上跳了下去。
這兒基本是整個蘭橋村地勢最低的地方，水直接淹過了腰，快到胸口。
走是沒法走了，林媚抓緊了艇舷，看著陸青崖奮力揮臂，朝著路盡頭的房屋遊過去。
何娜的家有個二層的閣樓，此刻，她和母親摟著大哭不止的弟弟，就趴在閣樓的氣窗前。
沒人知道她一個十二歲的姑娘，是怎麼把一個幾乎無自理能力的三歲孩兒，和一個右腿跛瘸的中年婦女送上閣樓的。
到了房子前麵，陸青崖觀察一陣，讓何娜他們三人往後退開，腳蹬著牆皮剝落露出的土牆的缺口，幾下翻上了二層，從氣窗裏鑽了進去。
氣窗太，他手抓著窗欞，猛地往外一搡，直接拆除了，又在閣樓上翻出塊磚頭，沿著缺口，一下一下把口子鑿大。
所幸是土房，鑿起來沒費多少力氣。
很快，那窗口大得能容兩人通過。
陸青崖把腰上的繩索解下來，拴在屋子裏最穩固的橫梁上，戴上防滑手套，轉頭對何娜：“先送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