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商洽會還有一時結束,大家各有任務,也未多做閑話。李釗平安排完工作,臨走時笑:“陸同誌,感謝林姐的任務,支隊就委托給你這個中隊長了,你們既然是老鄉,林姐遠道而來,你也得給她接風洗塵。公的私的,你一塊兒辦了。”
陸青崖:“是!”
人都散了,陸青崖抖口袋摸煙,點燃吸了一口,再去看林媚。
她臉上恢複了一點血色,神情仍有幾分茫然。
“怕?”
林媚微微抬眼,看他。
當然不可能不怕,但這種生死關頭,還是別的情緒壓倒一切。兩分多鍾的時間裏,想了很多,最後就一個念頭,想回到二十一歲那年。
有些話,過了八年,已經不出口了,可那時候的她至少還敢死皮賴臉不管不顧。
這些也隻是轉念。
林媚搖了搖頭,搓了一下手臂,低頭望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參會證了,才想起還有工作在身。
陸青崖把她動作都看在眼裏,“謝謝。”
沒諷刺,也沒聽著讓人難受的生疏客套,這句“謝謝”,倒顯得很真。
“沒事,應該的。”
她摸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出去。
陸青崖煙抽得慢,無風的下午,煙霧筆直地騰上去。經過方才這幾分鍾,兩個人原本稀鬆平常的一次重逢,驟然變得意味莫測。
林媚打完電話,捏著手機,掌心剛剛被他握過的觸感開始回籠。
她看著他,“那你呢,怕嗎?”
沉默一霎,陸青崖咬著煙,很沉地笑了一聲,似是不屑,“我怕什麼?”
林媚目光一斂,微微抿了一下唇,但什麼也沒。把手機揣回兜裏,撿起草地上方才掉落的挎包,把跌出來的陽傘和防曬霜等物品一件一件塞回去,“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背著光,陸青崖的表情不大能看見,林媚停了一下,轉身。
走了快四五米,忽聽身後陸青崖:“晚上代表支隊請你吃飯,等我電話。”
林媚腳下一頓,沒回頭。
·
林媚跟走散的老外客戶,在北館的休息區碰上頭。
老外裏有個叫文森特的,會兩句蹩腳中文,“發生,什麼事?”
林媚按照廣播裏的官方發言給文森特解釋了一遍,文森按住胸口,誇張地:“嚇死,我了,我以為……b!”他身體往後倒,做出個被炸彈擊飛的動作。
林媚:“……”
這人直覺真是準得嚇人。
離會展中心閉關還有半時,經過剛剛的閉館事件,今的會大家也沒心思再開了。林媚跟克瑞斯的人溝通過後,直接把人帶去預定好的晚宴地點。晚餐有另外的人負責翻譯,她今的工作告一段落。
林媚摘了胸牌剛準備走,文森特湊上來,邀請她晚餐後去酒吧喝一杯。
林媚:“我不加班。”
文森特在學中文,強烈要求林媚跟他講中文。
“不,不是……是死人,”文森特舌頭打結,“私人……privae……”
林媚笑了:“我今有約了,改吧?”
林媚回到賓館,卸妝洗澡換衣服,虛脫感褪去,被另外一種不清道不明的焦慮取代。
她插上吹風機,坐在床上慢慢吹頭發。
手機振動。
她眼皮神經質似的跳了一下,一看,來電人是“周炎炎”。
周炎炎她三屆,是本科時認識的一個學妹,銅湖市本地人,前兩年林媚來銅湖旅遊,就是她接待的。